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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拍额头,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二月初九,正巧那天我家隔壁的老孙头家添了个大孙子。”
二月初九,不正是她出事后第二日?书宁愈发地怀疑,但并没有就此下定论,犀利的目光朝马厩方向看去,脚上也不停,一边朝马厩方向走,一边问:“当日我坠马时所骑的那匹枣红色马儿是谁看管的,现在在哪里?”
她在马厩里扫了一圈,没瞅见那匹小母马,眸光顿时一闪。
中年马夫的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小姐的话,那匹马本是小魏伺候的……后来他一走,便是小的在看管,那匹马……已经死了。”
“什么?”
书宁神色一凝,目光顿时寒厉,吓得那中年马夫抖了两抖,哆嗦了一阵,才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昨儿晚上……死的,病……病了有些日子了……请了兽医来看过,只说是吃坏了东西,开了药,却一直不见好,昨儿晚上就……”
“尸体呢?”
“啊?”
中年马夫先是一愣,旋即立刻明白了书宁的意思,吓得快要跳起来,急得面红耳赤地摇头道:“小姐您可不能去看,那马是害病死的,臭得厉害,今儿早上我们几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尸体给运了出去……”
书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大声喝道:“别废话,带路!”
她早些年一直在军中领兵,见得多了,对马匹患病也有所了解,虽说有兽医断定那马儿是患病而亡,但书宁总觉得蹊跷,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既然没有,便只有阴谋。
一心大师见中年马夫还欲阻拦,笑眯眯地朝他道:“你这么推三阻四的不让我们去看,难不成那马是你毒死的?”
那中年马夫立刻吓得满脸煞白,除了两只手胡乱摆动,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好不容易终于缓过劲儿来,哪里还敢再拦,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引着书宁二人往城外走。
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那匹马死的时间还不长,按道理说不该太难看。
可等到那中年马夫小心翼翼地挖开薄薄的土坑,露出里头惨不忍睹的马尸,一心大师立刻捂着口鼻别过脸去,口中默念了几句经文,却不知是不是在给那匹可怜的马儿超度。
书宁却依旧镇定,仿佛面前那具可怖的马尸不过是寻常儿戏,她甚至蹲□子探过头去东闻闻、西闻闻,又伸手翻开马儿紧闭的眼睛和嘴巴仔细看了一阵,尔后又陷入了沉思。
一心大师颇有些洁癖,先前陪着她一道儿过来只因不信那马夫所言,而今亲眼瞧见了,只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远远地侯了书宁一阵,见她居然蹲坐在马尸边一动不动了,忍不住高声招呼道:“宁丫头,你傻乎乎地蹲在那里做什么?看完了还不走?”
书宁“哦”
了一声,面上表情愈发地复杂。
“看出点什么来了?”
待书宁走近了,一心大师才笼着袖子踱到她身边,好奇地问。
书宁却不答,只摇头道:“等回去再跟您说。”
二人起身上了马,书宁又让中年马夫领她们去磨盘街,“去找那个叫小魏的,我有话问他。”
中年马夫再不敢犹豫,立刻牵马走在前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引着路,一边恭敬地介绍着路上的景致。
他是宁州本地人,对城里最熟悉不过,随便一条小街巷都能道出些不寻常的故事来,倒也有些志趣。
只是书宁这会儿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一路行来,只有一心大师笑眯眯地跟那马夫唠嗑。
进城后走了不多久,便到了马夫所说的磨盘街。
说是街,倒不如说是条巷子更确切,小路不过三尺宽,顶多够两个人并排而行,若是骑着马进去,便没法转弯掉头了。
书宁和一心大师只得把马匹拴在巷子外的柳树上,马夫又给巷子口摆摊卖米粉的老头子塞了几文钱,让他帮忙照看着,尔后才急急忙忙地跑到前头来引路。
“……小魏他爹死得早,只留下他这一根独苗,刘寡妇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心疼得紧,本还想送他去读书,可小魏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去了学堂里总被人欺负,每天遍体鳞伤的回来。
刘寡妇没办法,只能把他养在家里头。
我看那孩子越来越沉默寡言,生怕他给养废了,所以才介绍他去府里看马。
工钱虽然不多,但活儿也不累,总比整天窝在家里头强……”
这中年马夫一进巷子便一反先前胆小老实的模样,开始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书宁总觉得,他跟那小魏和刘寡妇之前似乎有些关系不寻常。
磨盘街是个贫民窟,小小的巷子里住了二三十户人家,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因书宁一身光鲜颇引人注目,便有不少人悄悄地躲在门口指指点点,显然其中有不少人识得那马夫,瞅见是他,脸上愈发地露出暧昧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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