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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出来那天,她记得夕阳如火,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已经习惯了指指点点,但那一日,特别的多。
她尚且不知道,那场未遂的火,终有一天会来临,将一切还在撑着的体面,将一切希望,悉数烧尽。
兴许,她,还有袁敬意的人生,很早很早以前,就注定了。
那之后,她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他们说,袁敬意疯了,不仅疯,还很肮脏。
其实之前就有人说那位程老板,将袁敬意像戏子一样豢养,说他们的关系,亲密到一张床上去了。
两个男人啊。
这就像一颗炸弹炸在小镇上,人人露出惊悚的表情,对那未经求证的“绯闻”
无限作呕。
而袁敬意失控的行为像是一枚捉奸在床的佐证,人人都在那个故事里添油加醋,似乎在场一般地说。
“难怪呢,我就说这人古怪!
原来有断袖癖好!”
“真是令人恶心啊,整个镇子的风气都败坏了!”
“两个男人……啧啧啧,话说那袁敬意不是有过老婆吗?还有个女儿!
他可真是为了钱豁的出去,卖艺的,连身都卖上了!”
“谁知道呢,谁知道那小孩哪来的?他那老婆,不是早死了吗?或许不是他的种呢。”
“记得不,之前还有个娃娃,不会他有那个癖好,对那男娃娃也做了脏事儿吧?”
“谁知道呢!”
“听说是程老板不打算再给他花钱了……他恼羞成怒呢……”
他们在背后议论纷纷,眼神却一点都不避讳地写着鄙夷。
袁敬意不再去戏班子,也不可能再和程老板有任何的瓜葛,他没有任何的辩解,整个人,从牢里出来以后,脸色灰了下去,眼窝深陷,像是没了魂。
那时候,年轻的袁歆也看不起她的父亲,她看《霸王别姬》,她理解蝶衣和段小楼,但艺术搁到现实里,却是两码事。
在那场焦灼的丑闻之中,深陷其中却把自己撇成一个旁观者。
又不仅仅是旁观者,她不知道,她有时候的眼神,像刀。
那刀是刺向她所只能拥有却极其想摆脱的生活的,那刀像是威胁时间快点走的凶器,它的确有所成效,却是以她始料未及的方式。
记忆里的画面一帧帧加速度地划过,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直到红光冲天,将整个小镇都点燃了一般。
剧院着火的消息不胫而走,打算回家收拾行李的她茫然地随着人潮冲向事发的地方。
记忆里,天空是红色的,像血。
记忆里,她嚎啕大哭着要冲进去,被人拦腰抱着,哭昏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已经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而此时,幸存的游铭的指控,让那死无对证的尸体,成了纵火案嫌疑人。
他们说,袁敬意想放火,他不高兴让戏院被拆掉,他如愿以偿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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