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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侞暮在长松院坐了会儿才回的青墨院,赵嬷嬷送到院门口还要进去,秦侞暮道,“天儿晚了,嬷嬷再耽搁,明儿怕起不来身。”
赵嬷嬷只得作罢,“若哪儿不舒服,记得打发人来说。”
青墨院的下人都在门口等着,活像是一茬被割了以后又新长出来的韭菜,看着面熟,却又都是新人。
问了新的院管嬷嬷,才知道许嬷嬷那日晕血症犯了后一直不见好,大夫人使她家去休养了。
秦侞暮闹心,书丹书鹊也跟着不舒服。
晚上书丹值夜,秦侞暮脑袋搁在床沿上问,“谷雨与觅霜也不见了?”
书丹坐在脚踏上给她捏被沿,“谷雨被老夫人气狠了踹到了心窝子,她娘领了五十两银子带回去了。
觅霜,我也不知,不过也不是什么好的。
我们侍候主子才是正经,她成日里只知道到处走。”
“那谷云都挪出院儿去了?”
秦侞暮枕着手,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明儿让书鹊打听打听,她的脸打坏了,一辈子都要留疤。
就是府里给了她家里银子,也再送去三十两吧。”
说到这儿,秦侞暮想起什么来,惊得坐直了,“那我的银子首饰谁拿去了!”
逗得书丹笑了,服侍她躺好,“自然是老夫人收去了,谁敢惦记您的银子首饰?”
秦侞暮安下心,沉默了片刻问,“书丹姐姐觉得觅雪到底是不是大夫人的人。”
书丹人最是坦诚,若她开口了就必说得透彻。
她挑熄了油灯,手搁在秦侞暮身上不轻不重,一下一下拍打着,“姑娘还记得,那回您使唤谷云和觅雪去拿晖景院食盒的事儿吗?”
真亦假假亦真,不论最后觅雪有没有倒戈,终究还是自己害了她……
夜里没睡好,早上起晚了不说,眼圈下面明晃晃地挂着两块灰青。
秦侞暮揽镜照着道,“扑点儿粉吧,看着怪瘆人。”
方才出去见晖景院小丫鬟的书鹊春风得意地走进来,书丹在匀粉没空理她,镜子里的秦侞暮笑道,“小丫鬟给你塞钱了?”
有人问了,书鹊才开口,“塞钱?塞金子我都不要。
是宫里来人说,巳时左右,周公公要来宣姑娘的册封旨意。”
站在秦侞暮身边的书丹迅速窥了她一眼,心里大骇暗叫不好,把手里的粉往梳妆奁边一放,回身怒瞋着书鹊,“你如今是越发的得意了,宫里来了旨意,放在长松院你敢叫人请你说你才说?我现在就去禀了老夫人,你是尊佛,是在这里待不住了!”
有这样的好消息,书鹊哪里想到书丹会突然发难,双手拖住书丹的手臂撒娇,“好姐姐好姐姐,我也是高兴,你饶我这一回。”
她这么泼皮耍赖气得书丹发颤,“你求我?你服侍的是三姑娘!”
三姑娘最是好说话了,书鹊满不在意地笑着望了秦侞暮,霎时笑容僵住,身子就如冬日里被泼了盆雪水,从头冷到脚。
秦侞暮低头,左手捧着书丹放下的粉,右手指尖挑了些许蜜粉慢慢地揉搓。
很是普通的动作,但她四周的气氛安静,恍如深井里的水,压抑冰凉。
书鹊绊着书丹的手渐渐松开,她不敢再说话,袖手弯腰退至一侧。
秦侞暮摊开手指,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会儿道,“这粉能用,就是颜色不合适我,太张扬。”
今儿书鹊要是被送回长松院,秦府是待不下去了。
书鹊在长松院当了一年多的差,与书丹说不上亲厚也是亲近。
书丹不着痕迹地踢了书鹊一下,书鹊本就两股战战,顺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
姑娘给奴婢个机会,奴婢定能磨出新粉子来。”
秦侞暮没说话,把粉盒扔在桌上,“哒”
的一下,书鹊全身抖了抖半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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