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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红药觑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平淡无波,看不出喜怒,便知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强自若无其事道:“方才不就演了一场么,若是我一人早就杀个七进七出硬抢这酒,但是有白玉在,还是用些温和的手段罢。”
她只嗯了一声又沉默不语,但这次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死寂却不像这一路以来常有的闲适安静,她们经常会有默契的同时结束一段对话,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但丝毫不显尴尬。
过一会儿也不知谁先开的口,另一人的下句话便自然接上,由此循环往复。
许是真的喝多了酒,说话都少过了几下大脑,秦红药抚了抚额头,觉得有些头疼。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趣话可说,只沉默的牵着马跟在她身边,耐着性子在街道上走的格外小心,避开行人和商贩,好不容易出了城门,欲要策马扬鞭,却又被四人堵在道中。
一瞧便认出是闫家的四名弟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所谓何事,秦红药冷笑一下,勒住了缰绳。
那四人也是将马鞍上拴着的酒坛看的一清二楚,一人上前一步毫不客气道:“我家老爷方才是不愿驳了你的面子,现在就快把酒还来吧,莫要给脸不要脸,以后路经杭州我们闫家也不会为难你。”
四人根本没把她们二人放在心上,甚至还对这油头粉面的小子恨得咬牙切齿,鲁员外本是冲着他们闫家来,他们身为闫家弟子非但没有出风头,反而弄的灰头土脸,功劳全被这小子误打误撞的一下给抢了。
师父也是勃然大怒,若不扳回一城,怕是在杭州脸上也是黯然无光,再无立足之地。
秦红药瞥了眼身旁的人,见她双目直视前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暗叹她真是冷漠过了头,都懒得低头看一眼是谁在作怪。
或许是她本就话不多,也或许是她愈发信任自己,这几日在外人面前她都鲜少开口,由着自己舌灿莲花。
目光转回马前的四人,她沉下嗓音,讥笑道:“咦,你衣裳换过了么,怎么一张嘴还这么臭呢。”
那人登时脸上一红,双目也充了血,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娘娘腔算什么东西,敢在闫家人面前撒野!”
他拔剑便要给马上那人来个透心凉的大窟窿,却被师弟扯了扯袖子,师弟啧啧了两声道:“师兄,你看那小娘子,光看身姿应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这般杀了未免可惜。”
他循声望去,果见那女子虽头戴面纱,身形清雅秀丽,气度叫人看一眼就心生倾慕。
萧白玉松开缰绳,绕开几人向前行去,这些人说到底不过是些纨绔子弟,也无需为了他们见血,偏头道:“我们走吧,不必多生事端。”
可偏偏有人身影一动,又堵在她的马前,口中戏谑道:“小娘子何必着急,摘下面纱给我瞧瞧,若让我高兴了你就不用跟着这个绣花枕头了。”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笑眯眯的伸手去摸她搭在马肚子上的小腿,手还未触及她的衣角,忽地手腕一凉,有什么东西应声掉落。
那人愣了一秒,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手腕被齐根切断,血液停滞了几秒才猛地喷溅而出,他凄惨的嚎叫一声,抱着手腕在地上痛苦翻滚。
秦红药剑光不停,只眨眼间其他三人的手臂也齐齐被断,她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他们惨烈的挣扎,才在脖颈上一人补了一剑,惨叫声蓦地停了下来。
她回剑入鞘,剑刃上不沾一丝血迹,自袖中拿出一个漆黑的小瓶,在四具尸体上各点了几滴,尸身迅速泛黑熔化,不多时连衣衫都再不见一片,整个化成一滩凫水。
她转头扬起一抹笑,似是在道歉,语气中却毫无歉意:“还是惹了事端呢,不过想伤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怔了一下,笑意渐失,好像在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白玉见她眼神有些恍惚,面上也泛起些微的薄红,终于轻叹了口气,脸色缓了下来。
其实方才即便那人的手要触及她的衣角,都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去躲,因为秦红药定会出手。
不过还真当她酒量多好千杯不醉,原来只是上头比较慢罢了,牵着马靠近她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试了下温度,问道:“你那些解酒的瓶瓶罐罐呢?”
秦红药从怀中掏出盛着肉豆蔻末的白色瓷瓶,仰脖一口灌了下去,明明是几粒就能解酒的灵丹,却好像通通失了效用。
她身子一软往身前人的肩头靠去,萧白玉在马背上直起腰身,撑住了她的重量,身下的马儿也静悄悄的一动不动,两人隔着马匹相依在一起。
她闭着眼睛在萧白玉脖颈间蹭了蹭,嗅到这些日子已熟悉至极的香味,恍然又犹疑的呢喃了一句:“我许是真的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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