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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手,只要轻轻一抚,便可以抚平他眉头的凝皱,可却鬼使神差般停住了。
梦中的萧晏之,如坠深渊,鬓边已开始溢出冷汗。
陆挽澜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也有这样的一面,脆弱的像个婴孩。
萧晏之陷在厚厚的雪壳里,身下是冻脆碎裂的甲胄,龇着牙刺进他血肉之躯,寒冷深入骨髓。
他抬手摸了一把,是雪,亦是血。
这梦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折磨得他快要疯掉。
薄唇紧抿又张开,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呓语着什么。
这样无助,又挣扎。
陆挽澜越发清醒,细细端详眼前梦魇中的男人。
仿佛从他这张豁然多变的面孔里,捕捉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萧晏之的内心,仿佛并不像他的外表一般,无懈可击。
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几乎从没给过回应。
好像与自己周旋是一件自得其乐的事。
却又一边冷漠地反抗,一边无意识地投降,很是矛盾。
萧晏之此时疲惫不堪。
他已经不会如从前一般在梦中嘶嚎,也不会跪在死人堆里,奋力扒着同伴们冻僵的尸体。
他早已认清一个现实,自己已经重生了。
那些死在燕北的袍泽兄弟,如今都还好端端地活着。
那些前世背叛自己的旧部,也早在七年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被自己抛弃。
他变得世故,却好似不知世故。
做着一个好人,却又残忍无情。
该来的一样不落,本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却忽然因为一个人扰乱所有的计划。
快点结束吧。
萧晏之冷冷看着面前白茫茫的一片,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寒冷地狱,只有他一人被遗弃在这里,等待着自己救赎自己的那一天。
“萧晏之,你醒醒,我腿麻了!”
萧晏之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陆挽澜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小嘴撅着似乎很生气:“好哇你!
做梦还在骂我!”
“王妃酒醒了?”
他霍地起身,轻蔑地说了一句。
松散的外袍下,是结实的肌理,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些许凌乱的印记,只被他轻抿衣襟,便藏了起来。
“喂!
你去哪?”
见他转身似乎要走,陆挽澜连忙扯着衣袖,“你!
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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