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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澹的身体恢复得还算好,手脚甚是利索,便是背着偌大的麻袋依旧健步如飞。
到了院子门口,二人却是不得不分开。
书宁去前头园子里寻平安,倒是没什么危险,可周子澹扛着尸体要跨过大半个院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书宁虽非多愁善感之人,但到了这个时候,心里头却忍不住一阵阵不安。
稍有不顺,此事便有可能败露,周子澹扛着郑家少爷的尸体若是被人逮个正着,日后便是想辩解也无话可说。
气氛忽然间变得凝重而深沉。
周子澹放下麻袋,咧嘴强笑,上前来拍了拍书宁的肩膀。
手掌间的肩胛骨狭窄而瘦削,手指的一侧便是她雪白的颈项,犹如冬日里最甜腻的栗子糕,又仿佛夏天清冽的溪水,他忍不住想动动指尖轻轻触碰,才将将抬起一根手指,心里却又狠狠一撞,指头飞快地落下来,有热的温度从掌心缓缓传上来,灼得他的手发烫。
如果今儿被逮住了,只怕日后便再也见不着她了,看不见她明亮的眼睛和唇畔的笑,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唇边调皮的小痣,更不用说和她站得这么近,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
周子澹猛地一用力,狠狠将书宁抱住,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他不怕死,许多年前从秦地逃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地牺牲的时候他没怕过,躺在益州破败的城隍庙里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没怕过,无论什么时候,他面对死亡都是坦然而淡定的,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办法从容。
“宁——欢——”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等我回来。”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怕自己不能安然归来,那么,他今天所说的那些岂不是让她愈发地难过和内疚。
所以他只能努力地咽下去,缓缓松开手,定定地看着书宁,点头,“等我回来。”
书宁表情如常地“嗯”
了一声,迅速转过身去,沿着抄手游廊飞快地朝芙蓉园方向奔去。
待出了院子,她的呼吸才终于平静下来。
她虽然有些迟钝,可刚刚周子澹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书宁便是再痴,也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反应,尤其是在这样危险而关键的时候。
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慌了手脚,不然,周子澹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沈环环一直盯着后院门口,瞧见书宁飞奔而出,她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异色,心中暗骂郑家少爷没用,跺了跺脚,悄悄隐匿行踪,踱到附近的芙蓉树后,生怕书宁见了她要过来找她算账。
书宁眼睛尖,一瞥眼便瞧见了她,心中暗恨,若不是急着寻平安,兼着又怕把郑家少爷的事情抖出来,不然这会儿非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她几分颜色看。
心中冷哼一声后,又飞快地去了别处。
她在芙蓉园里兜了一圈,又问了好几个人,却没有人知道平安在何处。
书宁心中焦虑,生怕周子澹到了西侧门无人接应,反被院子里的人发现。
想了想,索性自己赶马车去接应他。
宁府的马车很是好认,书宁很快就从一大排马车中找到了自己原先乘坐的乌木马车。
虽说这是她第一次赶车,可却半点也不觉得生疏,扬起马鞭轻轻地在马臀上拍了拍,马儿抖了抖蹄子,飞快地拖着车出发了。
马车沿着外头的围墙一路往西走,一边走,书宁一边睁大眼睛往围墙上头看,走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工夫,才终于瞧见不远处从围墙里头探出来的歪脖子槐树。
到了地儿,书宁把马车停好,飞快地跳下车奔到侧门外轻轻敲了敲,却不见丝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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