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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郎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与苟家的交情……”
“夫君说这话也不脸红。”
牛二娘子讥笑出声,“什么交情?银子的交情?不过利益往来。”
“娘子虽然聪慧,只这节却不懂。
我们牛家与苟家、朱家向来同气同声,连成一片,互通有无。
与他们二家相比,咱们家这些年经营得当,看似强于他们,实则底气不足。
苟家也有门道,识得州府的通判,说不好这事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牛二娘子见他又哀声叹气上了,鄙夷:“夫君真是烂如软泥,摇摆不定,不似大丈夫。”
道,“夫君可愿听我一言?”
“娘子只管讲来。”
“夫君不是想依附明府?这可不是天赐的良机?”
牛二娘子掩唇低语,“一来夫君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二来将事与明府交个底,当是投诚。
人命大案,岂是小事?苟家与通判不过黄白之物铺出的交情,不过给些方便,哪个会为他沾上一手的腥气,反误了自家的前程?我听闻明府是个青天,此案落在他手上,少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查个究竟;他又是高门贵子,身有依仗,可会给我们这些乡野粗户脸面?胳膊再粗能扭过大腿去?既如此,苟家早晚要经此一遭,届时,夫君再歪倒明府那面,可得不了半点的好。”
牛束仁抬眸,将这话在肚中来回转了几转,果然很有道理,大喜之下香了牛二娘子的脸庞一下:“得此贤妻,此生何求。”
兴奋地下榻在房中溜达了一圈,复又回转问,“娘子,如何行事才妥当?”
牛二娘子出主意道:“夫君既把礼备到了沈大郎前头,照旧走他家的路子。
他刚娶了娘子,家中有了主事的人。
我们不如隔几日再一同上门,只作出通家交好的态度来。”
牛束仁一拍手,道:“甚好。
沈大郎纵是泼才却也是个好汉,与他交好也是有好处的。”
他们夫妻二下灯下议定,牛束仁一桩心事落下,灯下观美人,更胜三分,一把抱了牛二娘子赴巫山云雨,夫妻情浓比之往日更有滋味。
沈拓与何栖三朝之日回门,将沈计也一同带了去。
卢继夫妻一早便携子过去何家帮忙,在正堂摆了供桌,冬日少鲜果,只一盘柑桔小灯笼似得凑在一起,红通通得煞是可爱。
午间宴席便由卢娘子掌了勺,又赶何栖一同去陪席,道:“你是出嫁女,不用你动手。”
又低声道,“何公看似高兴,到底心中伤怀。
这里,最多也就再宿一晚,明日便去沈家过活,何公难免不自在!
何栖点头,将一笸箩洗好的黄芽放置一边,又在厨房中翻了翻,笑道:“倒把这梅酒给忘了。”
启了泥封,酒香扑鼻,只味略甜薄了些。
温了一小壶出来,拿茶盘托了送往厅堂。
沈拓、何秀才、卢继正在那说桃溪命案呢,沈计也在一旁听着,何秀才道:“阿翎不得空,留坛酒与他。”
沈拓奉承:“还是岳父疼爱他。”
何秀才看他:“言下之意:我这岳父对你差了几分?”
卢继哈哈笑:“喝酒喝酒,你们翁婿打趣,倒把我撇在一边。”
又扯回话头,说道,“也不知为了什么丢了一条性命,倒是可惜。”
何秀才道:“坏人一条性命,除开有仇,再逃不开财、色二字。”
沈拓不好多说,知道何秀才和卢继也只过个嘴瘾,未必真是探寻直相如何。
卢继对何秀才道:“人生在世,财色酒气,哪个逃得过?有了银便盼着金,娶了贤又贪美,杯中这物,一口又一杯。
人心岂知足啊,只看牛、朱、苟三家,当得桃溪首屈的富户,他们可是知足?”
何秀才叹道:“这三家,桃溪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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