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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生死无常,今日煊煊赫赫一场,他日凄凄惨惨闭眼。
生前穿绫着罗、呼奴唤婢,仗着家私把人命当成草芥,性起打死破席一卷往河里一沉了事。
苟二身死,桃溪不少人拍死称快,何秀才之流更是恨不能呼朋唤友对酌相庆。
沈拓担心苟家与曹家为难,抬脚跟了过去。
曹大也是个精乖的,一看苟家这群人不似善类,支了一个伙计去后院把曹二、曹三都叫了出来,曹二大冬天的敞胸露怀,掌厚的护心毛,抱了胸铁塔似得立在那。
等沈拓一踏进门,曹大彻底放下心来,招呼道:“侄儿今日怎么来了?铺里有营生,你自家随意。”
沈拓微揖一礼:“家中娘子打发了我来请伯叔们吃酒呢!
叔伯先忙眼前之事。”
又与曹二一同门神般立在一起。
曹大自感有了底气,脸上又摆出了生意人的油滑来,揖礼道:“听闻苟家寿老驾鹤西去,苟老耋寿,实是有福之人,众位多多节哀。”
领头的这位却是苟老的嫡孙,皮笑肉不笑道:“曹铺主好舌条。”
又道,“阿翁活得长,岁老了,有点糊涂,唉!”
曹大听他另有所指,哪会去接他的话茬,又道:“不知苟五郎君来铺中是?”
苟五讥笑:“曹铺主莫不是与我说笑,来你棺材铺里不买棺材还能买什么?”
曹三在旁挠了挠后颈,疑惑:“早些年苟老不是打了一副寿棺?我为寻着好木头,只差没把腿给跑细。”
苟五叹气,拿眼斜一边的苟三,道:“阿翁的心尖没了,去得突然。
活着没人味,死得没好脸,殓在外头连副棺材都没准备,阿翁不忍,让了自己的好棺木。”
他支着一条腿,又是一叹,“谁知,晚间阿翁也跟着没了。”
苟三忍气,对曹大道:“以前便得知曹家有副好棺木,木质坚硬,纹理细密,隐有异香,又描金绘彩,全桃溪也寻不出第二副来。”
曹大两眼一亮,忙领了人,热忱道:“苟三郎君好眼光,不是曹某大话,胡吹法螺。
这副棺木的木头却是三弟无意中得来的,这些年有心再寻却是不得,可见此间有些机缘。”
苟三敲了敲棺木,只放那便知木料沉重,倒比苟老先前打的还要好,心下满意,问道:“曹铺主,不知要价几何。”
曹大伸出三根手指,道:“好棺木难得,寻常人家如何会用它,倒与苟老有缘。”
苟三还未开口,苟五先叫唤起来,道:“曹老大,你莫要狮子大开口,欺我白事人家,三百纹银是在讹人不成?”
曹大略翻了眼皮,道:“诶,开门营生图个一团和气,红白二事乃人生大事,不能轻忽,岂好胡言说笑?这副棺木,三百纹银还不好寻呢。”
苟三皱了眉些许为难,沉思片刻对苟五道:“阿弟,族老积福喜寿,不好让他身后寒酸,不如……”
苟五用鼻子哼了一哼:“三堂兄,今时不同往日,你还当苟家如先前这般风光?因着你兄长做下这些恶事,连累得全族没脸,去个斜街都抬不起头。
那些踩高捧低的,不知换了几幅面孔,哪还认得苟字,横竖只作不识。”
他抬腿,在另一副棺木跟前打了个转,轻拍了几下,道,“不如这般,苟二获罪死囚,哪配享用好棺木,没得惹了眼。
只将这副抬回去与苟二装了,阿翁的寿棺还与他自己长睡。”
苟三听了这话,气得红了眼。
碍于苟二恶行自家先没底气,只得咽气吞声道:“阿兄已经殓在棺中,莫非还要将他抬出来?阿兄千般不是,也过了身,再不给他体面,一家骨肉也不必这般糟践。”
苟五搭着脸皮:“老树要倒,哪来得这些进究?论理,苟二该被除族,破席卷了往乱坟野林一扔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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