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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母再劝,“所以说,咱更得尽心伺候好皇上、太后。
想挨太后骂,她们还不够格呢!”
柳氏皱起鼻子。
她毕竟才十六岁,道理虽然懂,总还有点小孩心性拗不过来的时候,再想想那太后任氏也只才二十三岁,自己的路还长着呢,煞是一阵气闷。
任太后将一枚棋子推到棋盘的左上角,对面的女子微微沉吟,素手一扬,也执起一子填到一处,任太后看了一阵,“罢了罢了,又要输了。
不下了。”
女子微笑,“娘娘心情不好。”
任氏也不掩饰,站起身,“阿阮,陪我走走。”
女子随站起身,两人一同往花园里走去,侍女余香、余韵见状,均缓下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能得两位贴身侍女都要退避与太后独处的,自不是凡人。
这位女子确也不一般,她乃是一等功臣褫国公之幺女、同时也是太后任氏闺中密友周微澜周六小姐。
虽是幺女,周小姐今年业已三十,一直未曾婚配,因才学冠盖京城,被举荐到宫中做一名女官,专管女史编修。
本朝之立国,和太宗继位,已故的懿圣太后多有参与,太宗一生对其敬爱有加。
藉着她的缘故,大周内廷专设华竹院,为历代名女子修史。
太宗有令,不仅贞义节烈者,更加才、能二项。
“皇后胸怀天下,心系黎民苍生之疾苦,殚精竭虑,二十年来不曾懈怠。
皇后谦逊,尝与朕云,有此胸怀者,岂独臣妾也?故特令尔等,仔细斟寻历代女子,举凡有德有能者,或施与一家、一国,抑或有才名,尽可以录入。”
周太宗组织编纂女史的举动,在礼教森严、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当时可谓掀起一波惊涛骇浪,甚至有前朝遗老以死相迫,试图逼阻太宗修女史。
纵观华夏整个五千年历史长河,太宗的行为也是极为特立的,甚至两千多年后都有倡导女权者引此为据,把这位封建帝王奉为中国女权主义先驱。
不管怎样,虽然周太宗的《女史》并没有改变日后女性依附于男权的附属地位,毕竟惠及了大周治下四五百年的女子们,给缠绕在她们身上礼教的锁链稍稍松了松绑。
“所以懿圣太后,当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被问及女史编纂情况,周小姐由衷的发出一句赞叹。
“唔,”
任氏不置可否。
这也难免,作为女人她同意周微澜的说法,但作为一个与其先后服侍同一位夫君的继妻,个中滋味,唯自己晓得。
周微澜察觉到了,改问,“娘娘的心情不好,是否与皇上有关?那个新封的美人……”
“休要再提!
阿阮,你说他可是胡闹?一个舞姬,最不入流的玩意儿,还有那个赐号,床底之间的私隐竟拿来封号!
竟急急忙忙的送过来请安。
哼!”
提及此事,太后满面怒容。
周微澜笑,“送来请安,那还不是皇上尊重你。”
任氏白她一眼,“吓。”
玩笑归玩笑,周小姐看出这位年轻的太后此刻当真不豫,虽是十余年的闺中好友,亦不敢太过造次,低头走了两步,缓缓道,“也难为你。
昨日还为他抄盛家恼火,今日就又替他担忧着急。”
任氏闻言半晌不声,叹息道,“予既已入天家……阿阮,我当真担忧。
皇帝虽然聪慧果断,到底年小,他想收回大权,但邵秉烈在朝中势力极深,拥趸甚广,岂是朝夕间就能剪除的?皇帝刚亲政一年,根基还浅,况太祖立国以来,远老臣,近新臣,本就寒了一帮老臣的心,若他们再与邵秉烈勾连……别的不说,昨日杨典与皇帝争执,今日满京城都知晓了,这大元宫被安插了多少眼线?皇帝太轻忽了!”
周微澜道,“娘娘真心为皇上担忧,应与他直说方好。”
任氏苦笑,“皇帝性情桀骜多疑,有些话,我亦不能多说。”
周微澜知她娘家势大,一直颇受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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