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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离开宾馆,李志忠驾车路过火车站时,正巧看到陈金和一个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在公交站牌旁等公交,当即靠边停下,接上了陈金和那名男子——李志忠现在对陈金,是满心的感激和忌惮,庆幸着当初自己的决定,担忧着哪天不小心惹陈金不高兴了,分分钟就能让他在外面的生意全都断掉。
当然,李大村长不是怂包,有自己的胆识和想法,被陈金讹诈五万块钱,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憋一肚子气。
现在忌惮陈金,不代表以后一直都得忌惮,等将来自己在外面混得实力越来越强,不再需要借助于陈金的威名时,自然也就无惧陈金背后使坏断他的财路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和陈金一番闲聊,让李志忠心里愈发自信,对陈金,也没有了以往那般忌惮和敬畏。
因为,他意气风发地和陈金说了自己昨晚上和那些老板朋友吃喝玩乐花了几千块,打牌时赢了一万八,而陈金,则流露出了羡慕和吃惊的表情,还认认真真地劝说道:“志忠,结交朋友吃喝玩乐,大大方方花钱,这是理所应当的,可赌博……我说句不大中听的话,你别介意,这玩意儿水太深,知根知底的朋友偶尔打打牌消遣还好,在外面可不能沾染上赌博,更不能随便就和人赌大牌,小心被骗。”
这番话,让李志忠心里颇有点儿暖烘烘的自责,因为他知道,陈瘸子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是真把他当朋友了。
而他,还在琢磨着将来如何把陈瘸子甩一边儿。
正值春风得意的李志忠,从陈金的话语和态度上确认:陈瘸子威风不再。
这么多年过去,他年纪也大了,怕了,没有了当年的锋芒毕露,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这样的人,如何能和我相比?”
李志忠暗暗冷笑,原本还想说给陈瘸子一部分水泥制品厂的干股,借此拉近和陈瘸子的关系,以后在外面能够结交到更多朋友,生意的路子会更好走。
但现在,看陈瘸子这般出息……
没必要了吧?
九八年,燕云省南部地区的乡下,舍得买一辆面包车的家庭,其经济条件在村里绝对能排到前面了,开着面包车每天在村里出出进进,都会引来诸多羡慕的目光。
而一辆桑塔纳2000轿车,在村民们的眼里,那绝对是大老板,超级有钱的主儿才能开。
所以轿车驶过秤钩集村东的石桥,自然引来了那些晨起遛弯的老人,还有早起趁着凉快在桥头下洗衣服的妇女们注意,他们看到,驾驶位的车窗敞开着,开车的,是村长李志忠。
车窗是故意打开的,李村长就是要让那些老头儿老太太们,还有洗衣服的老娘们儿小媳妇都看到!
轿车在陈宅门口停下。
后排车门打开,村民们发现,陈瘸子和一个陌生面孔,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和开车的李志忠招手道别。
轿车响了两声喇叭,迅速驶离。
陈金和白启林走上台阶,开街门进去。
一个月没有回家的陈金,心中思念儿子,还未到后院就忍不住开口唤道:“自默,我回来了……”
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应。
陈金心有疑惑地走到堂屋门口,请白启林先进屋等他,然后往儿子的书房走去——刚才他看到,书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走到窗前往里面一看,陈金惊愕发现,儿子蜷缩着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有血渍。
“自默!”
陈金赶紧到门口推门,发现里面插上了门闩,又疾步回到窗前,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他的身手却分外矫健,手按窗台,腿脚发力,轻松翻窗而入。
而且,满心担忧的他,保持着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有的冷静,没有第一时间把儿子抱起来,而是蹲下身先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鼻息,再轻轻摸了下脖颈处的脉搏,与此同时,眼角余光扫视书房内的情况。
这时,他听到了外面廊道里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当即皱眉道:“启林,回堂屋等着我!”
“哦。”
听到这边动静就赶紧出来,快要走到书房窗口的白启林,立刻停步应了一声,转身回堂屋。
陈金起身迅速将窗户关上,把门打开,返回来抱起儿子大步走出去,出门后稍停,转身一脚踩在门阶上,屈膝撑住儿子的大腿,腾出一只手把书房的门关上了——书房里,有许多裁剪下来的残碎黄裱纸,书桌上的毛笔,石臼中暗红色的物质,还有那个紫檀木箱子里乱七八糟寻常人却绝不会用的各种物件……
陈金不想让白启林看到这些。
他,要为儿子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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