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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着重发展重工业,近几年有许多工厂搬迁过来。
路上一片灰蒙蒙的,又逢秋天,草木凋零,大片黄色土地赤**裂。
这辆汽车没上高速,沿着下面跑,拐远了好几道弯,绕路去接人。
每次启动和刹车的时候沙尘四起,车窗上都罩上一层灰土。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司机毫不顾忌,乘客也都习惯,等座位不够了,售票员就从座椅下面掏出小马扎,每人发一个,让他们坐在过道中间。
来来回回走不方便,谁踩了谁的脚,谁碰到了谁的水瓶,扯着嗓子骂骂咧咧两句,又各坐回去,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
车厢里空气混浊,包子味儿油条味儿脚臭味儿,季欢喜把车窗打开,冷风卷着尘土吹进来,她鼻尖冻得通红,不过几分钟,后面伸过一只手来,嘭的一声把窗户推上了。
她回过头去,看到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一脸的油腻相,见季欢喜只是个独身的小姑娘,便一点顾忌也没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大概是说她脑子有坑大冷天的开窗户。
季欢喜有股少年的莽撞气,明知自己独自出门遇到这种情况该忍也就忍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单手扯开了安全带就想站起来。
结果坐在旁边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来,按在她肩头,示意让她坐回去。
也是个中年人,穿了身皱巴巴的黑色西装,外面裹了件羽绒马甲,脚上蹬着双皮鞋,挺旧,上面沾了点泥点子。
笑起来有种成了习惯的小心翼翼,是在办公室角落里坐着长年累月不惹事的那种人。
他看了看季欢喜,然后回过头去劝了那男人几句,大意是说都在路上,互相之间都体谅一点。
说话轻声细语的,带着点不自觉的讨好。
后面那男人嗤笑了一声,但也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玩手机了。
季欢喜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感念人家的好意,就轻声说了句谢谢。
“哎,没什么没什么。”
中年人笑着摆摆手。
之后又开了一个小时,路不平坦,一直颠簸,季欢喜倒被晃悠地有点困,扣着衣服帽子闭眼半睡半醒。
忽然猛地一刹车,她整个人一下子冲了出去。
幸亏及了安全带,半当腰拦了一下,季欢喜只觉得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挤压了出来,捂着肚子直犯恶心。
车里人大多没系安全带,尤其还有坐在过道中间的,几乎滚了出去。
一时间吵闹声四起,几个人大声叫嚷着站了起来。
季欢喜缓过来这股劲,也解了安全带偏出身体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司机嗓门挺大,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说是车坏了,要检查哪里出了问题。
司机和售货员先下去了,看那意思一时半会还修不好,车里闷得很,几个人陆续也都走了出去。
季欢喜拉开车窗把脑袋伸出去,见司机正抽着烟打电话,售货员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跟车上一直做他在旁边那个看样子很相熟的男人抱怨:“又是发动机的事儿,他找人来修,得一个多小时吧。
真是耽误事儿。”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声量不低,旁边的人也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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