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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沉静的眼神安抚不了一个存心找茬的男人,也许是知道不会有人来给这个独自经营店面的女人撑腰,男人更加变本加厉,“换的这不一样还是有病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看我不懂,故意卖不好的给我?要不怎么就说你男人不要你了呢,那个男人能看得上你这么多花花肠子的女人!”
“你!
——”
杨璐气结,任非在这时候恰巧把车开到了店门口,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隐忍蹙紧的眉心和紧抿着的唇线,那个委屈又愤怒的表情,让任非本能地认为接下来,女人就要一巴掌扇在中年男人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可是没有。
杨璐不仅没动手,半晌之后,甚至连为自己辩驳的争辩都没说。
她轻轻垂眼,浓密卷翘的睫毛随之在她眼底落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她顺忍的嘴角勾起面对无奈和委屈时惯有的包容妥协的笑,平淡如水的声音透着浅浅的疲惫,似乎连一丝抵御侵略的能力都没有,“算了,我退你钱,你走吧。”
“……”
任非目瞪口呆看着剧情急转直下,心里激愤骤然暴起,他暗骂了一声“我退你姥姥个球儿!”
,紧接着动作利索地从车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店门前,一把抓住了准备回身去店里拿钱的杨璐——
“你钱多啊?他让你退你就退?”
手腕猛地被人抓住,杨璐本能回头的同时听见来人理直气壮地数落,她微微一怔,就听见身边男人梗着脖子冷笑一声,顶着一张来者不善的脸,不说二话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公安证,“大叔,您这钱,老板是退不了了。
您要是觉得自己的消费权益收到了侵害,欢迎到隔壁公安局去报案。”
任非说着无所谓地挑眉耸耸肩,满嘴戏谑,“——东林公安昌榕分局,竭诚为您服务。”
黑色皮夹闪亮亮地抵在中年男人眼前,本来已经坐等退钱的男人,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搅合进来的警察,心情就像日了狗。
这花本来拿走的时候的确是没问题的,但是他就是养不活,上次过来耍无赖,闹了一通换了一盆之后没过多久又是这幅死样子,他知道自己这的确是没辙了,就想过来再闹一通把钱退了。
毕竟当初买这盆花他花了二百多块,就这么死了,他觉得钱打了水漂,心疼。
尤其是看花店的老板是个不多言不多语的姑娘,平时就是一副逆来顺受好欺负的样儿,这才起了犯横捡便宜的心。
没想到,偏就中途闯出来个人民警察搅了局。
他到底没胆子跟手里有证,又满脸都写着不是善茬的年轻小伙对着干,搁喉咙里嘀咕着骂了一句,又抱起地上那盆被糟践了的栀子,灰头土脸地走了。
任非没管他,转头的时候就听见杨璐轻轻松了口气,轻柔的声音,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谢谢你啊。”
任非眼睛落在她身上,看着那张晨光中静谧素净的脸,微微张嘴,转瞬即逝的失神。
直到手下传来细微的挣扎,他猝然松手,才意识到,刚才一时情急抓住杨璐的手腕,竟然这么久都忘了放开。
他不知道要怎么化解这尴尬,反倒是女人落落大方地把他让进店里,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于她也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还是要百合么?”
她记性很好,任非下意识地点头。
她于是就自顾自地走向角落里刚进货回来,尚来不及侍弄的花桶,从里面挑出还带着清晨露水芬芳的百合花,回头的时候,温纯地对他笑笑,“那今天不收你钱,算是谢你。”
“呃……不用……”
恍惚中忽然对上女人秋水似的眸子,任非慌忙中避开,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台,往日伶牙俐齿的男人,现在舌头上活像是打了个结,“就是赶巧……应该的。”
女人抱着挑好的花枝过来打包装,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台边一大一小两盆生石花,里面清一色都是绿福来玉,被照料得健康茁壮。
“对了,那个小盆的福来玉,你也拿走吧。”
她利落地选了一张很素雅漂亮的包装纸,熟练地把百合打成花束,修长的指尖沾上百合茎上的水珠,水葱似的手指,指甲下面略显长白的颜色,被水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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