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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劳累带来的无力在今天的几针点滴后大致消退,但被护士扶着起身下床时,眼前还是冒出细细金星。
竟想不到身体虚弱如纸糊的灯笼,一顿风雨便失了颜色。
可是明玉还是硬撑着收拾起了床头人家送来的食品和吴非替她收拾的衣服。
别的可以扔,吃的,她一向珍惜,因为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的经历,她心中一直感觉食物来之不易。
她难得地轻移莲步,缓缓走向电梯,最后一个进入电梯,又被人捎带着挤出电梯,来到宽大的住院部门厅。
昨晚,她是被抬着进来这儿的,只看清楚了满天筒灯。
昨晚更早一些的时候,她是与柳青急匆匆而来,没留意地形。
这会儿才得有闲心站在大厅左看右看,却不能上看下看,否则头晕。
但一看之下,却看到问询台那边有一个人,背影高大结实,类似食荤者。
明玉暗嘲自己眼花,这个花不是老花眼的花,而是花心的花。
她下意识地摸摸一侧依然微肿的脸,估计这一顿揍并没将她的脸皮揍厚成城墙拐角,她还是不去证实,缓缓向门口挪去。
她想回公司奖励给她的海边别墅,偷得浮生两日闲,在老蒙回家前,晒晒太阳,听听海浪。
料想,老蒙回来后,必定是一场血洗,她又无宁日。
但挪到门口,准备下台阶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明玉心中“嘿”
了一声,心说难道还真是石天冬?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她干脆停步回望,拿未被打肿的脸对着冲过来的人微笑。
她是苏明玉,大风大浪过来的苏明玉。
只要下了病床,她的周身瞬间铠甲武装,自然百毒不侵。
果然是食荤者石天冬。
只见他一脸油光,身上背一只硕大双肩包,包里显然比较空虚,仿佛是刚从远处赶来。
明玉心想,难道是从香港来?凑巧还是特意?她当然只能当他是凑巧,虽然她看到大步赶来的石天冬脸上明显的欣喜。
待得石天冬走近,明玉才水波不兴地问一句:“你来探访病人?真巧。”
石天冬刚刚在问询台咨询,但人家不告诉他苏明玉的病房在哪里,他失望转身时候,看到门口蹒跚出去的一个细瘦高个儿。
这个背影何其熟悉,他一眼认出,她就是他买了商务舱赶来探望的那个人。
他不会认错,他唯一担心的只是幻觉作祟。
当他看到心中描画了千百遍的人蓦然回首,不,是缓缓地脚步一顿,迟钝地带着身子一起微侧,一双疲累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心中狂喜,但又是心疼。
寻常人回眸只要脖子一转便可,对伤病缠身的人而言,那种动作却意味着失去平衡。
随即,他看到了微肿的那一侧脸。
一线怒火迅速从胸口沿主神经飞向大脑,轰一声炸裂。
他反而忘了说话。
明玉看到她受伤后接触到的最痛惜的一双眼睛。
虽然这双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她最不愿被人看到的伤肿。
但明玉并没有回避,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她心里没有尴尬没有懊恼,却有隐隐的委屈。
好久,才无力地耷拉下眉毛眼角,勉强微笑,“没事,没有伤筋动骨,都是皮外伤。”
明玉觉得,起码她脸上的护甲在石天冬的注视下崩裂了。
“你连走路都不稳,为什么敢一个人出来?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劳。
我先送你回病房。”
石天冬的眼睛终于移开那一侧的红肿,看向明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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