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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被勒死的话,勒绳在脖子上留下的索沟呈环状水平状,索沟的深度均匀而结扣处有压痕,死者颈部肌肉有断裂或出血,并且多见抵抗伤。
但是穆彦的脖子上,索沟着力处水平两侧斜形向上,索沟的位置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索沟中间着力处深而两侧浅,颈部肌肉不见出血——在这几点上,死者脖子上的伤痕是符合缢死典型特征的。
但是让胡雪莉感到奇怪的是,尸检报告上还写着一句:死者舌骨大角及甲状软骨无骨折,颈动脉内膜有少许断裂伤。
这与缢死的特征却是完全相悖的。
舌骨大角和甲状软骨骨折,颈动脉内膜断裂,这是缢死之人的致命特征。
可是在眼前这句尸体上,却没有。
那么从这两点上其实可以初步得出结论,死者被吊在布条上的时间尚短,掉进染池的时候,致命伤还没有形成。
可是,如果他不是缢死的,当时死者手脚皆没有被束缚,他掉进染池的时候为什么不挣扎?真的是自杀?谁会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地跑到众目睽睽的工厂去,让诸多狱友目睹自己吊在房梁上,再挣断绳子落尽漂染池里淹死?除非穆彦是个喜好清奇暴露成狂的智障,否则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然而,那份报告再往下看……胡雪莉微微拧了下浓黑的秀气眉毛,表情越发的难以描述。
死者的口鼻检测出蕈状泡沫,气管、支气管、肺泡和胃内皆有少量溺液——这是溺死者的特征,可是偏偏这些特征非常的不明显。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法医始终观察着胡雪莉的反应,看她脸色怪异地凝重起来,这才复又开口,“就是这样的。
照目前的尸检结果来看,我们无法确定死者究竟是缢死还是溺亡。”
他说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挑,有点儿轻漫的傲慢,任非当即眉毛一立,有点恨不得想揍他的意思。
但是没等到任非出声,胡女王先是眉毛一挑,瞥了说话的小男生一眼,随即反问了一句:“无法确定?”
“从目前已知的信息看,就是这样的。”
男法医摊摊手,“更加深入确切的,得等解剖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但是之前你们没人过来,我们不方便就这么把尸体打开。”
胡雪莉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没说话。
在那后来她甚至连眼皮儿都没再抬一下,把那份尸检报告往谭辉手里一塞,径自戴上手套口罩,直接越过挡在前面的二院男法医,轻车熟路的朝尸体伸手,用两根手指捏着死者的下颌稍稍抬起,同时一点儿不客气地指挥旁边看着那男法医一脸不爽的任非:“任非,我说你记。”
任非:“好嘞!”
男法医:“……”
“死者脖颈索沟3.5厘米,从伤痕来看,与我们在现场看见的布条吻合。
索沟着力处及两侧有轻微摩擦痕迹,由此可以推断死者生前在被吊在上面的时候曾有过短暂的小幅度挣扎——”
胡雪莉说着微微顿了一下,她小心扭过穆彦脖子的时候,在穆彦右侧颈动脉上发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在染料颜色的掩盖下显得非常不起眼的、类似于尸斑样的痕迹。
她在那个瞬间抬头看了一眼正跟随着她的手落下目光的谭辉,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右侧颈动脉有一处不明瘀痕……”
正说着,她的话忽然又顿住了。
紧接着她的眼睛亮了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在那处瘀痕上抚过,继而一把拉过旁边的谭辉,从他不太自然握拳的右手里硬是把拇指掰出来,然后摁着谭辉的手指,在距离尸体皮肤表面不到毫厘的位置,虚虚地停下来,左右对比了一下。
谭辉:“……”
半晌,狐狸女王放开谭辉的手,再开口的时候,话是接着上句说的,但语气已经非常笃定:“——不是不明瘀痕。
此处瘀伤系成年男子拇指用力按压所致。”
任非在按手机做记录的间隙抬头崇拜地看了他狐狸姐一眼,末了一脸骄傲朝旁边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奶油小生抬抬下巴示了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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