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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您,”
任非手里攥着钥匙,眯着眼睛,目光跟钉子一般,几乎是钉在女护工身上,“好好照顾我外公。
今儿我可跟您见了面,我这人认脸的本事一向很好,我外公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天涯海角,我可是要追您负责的。”
他这话说的抑扬顿挫,威胁警告之意相当明显,负责人听完莫名其妙皱了眉强调“我们这是高端的私人订制式疗养院员工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季庆会在一旁一叠声说着“没有没有小季对我很好”
,而小李作为当事人,听完却只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太敷衍了,审视判断和焦躁敌意都融在里面,笑意还没完全在嘴角晕开就已经收了回去,小李对他们院长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管了,我去把垃圾扔扔。”
她说完转身抱起那个插着树枝的罐头瓶在任非的盯视中快步走了出去,而她前脚刚走,任非后脚的待不住了——
“那个小李有问题,”
他对院长说:“您最好留意着点,查查她的来历,也别在让她接触季老,我怕会出篓子。”
季庆会:“那不行,我跟小季都这么亲了,我就要小季照顾我。
你怎么还在这儿呀?快去,快去给琪琪开门。”
季庆会说完就往外推他,任非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对惊疑不定的院长说:“麻烦您,找辆车把我送到码头去,我还有急事,得赶紧走。”
再不走,恐怕就要节外生枝。
院长一叠声地答应了,先是给任非找了台车,告诉他去大门口等,接着到底是不太放心,又给护理部的经理打了个电话,“你找两个靠谱的老员工过来季老这边,先多照看着点儿。”
两句话说完,再找任非,这名外地的警察已经没有影儿了……
任非一路往大门去的脚步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一路疾跑到了大门口,一台小车已经在等他了。
他开门上车,还没在副驾坐好,就先急三火四地对司机嘱咐了一句,“师傅,到码头,麻烦您快点。”
司机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车门刚关好,司机就踩着油门沿着海岛狭窄的公路,飞快地开向了码头……
车里安静得要命,任非紧绷着神经从后视镜接连几次看了后视镜,确定后面没有什么车辆行人跟上来,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虽然看出了那个护工有问题,但并没有办法确定,护工的问题出在哪儿,而他自己潜在的敌人是谁。
——梁炎东见了季思琪,季思琪却说梁炎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是转头那男人就把至关重要的目的所在告诉了他,他虽然一早就猜到了梁炎东的这些信息是在季思琪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拐弯抹角从她嘴里得到的,但其实并没有明确地知道梁炎东要把这一切瞒着她甚至完全越过她的原因。
在任非的理解里,他只是觉得,敏锐如梁炎东应该也察觉到了季思琪和她老公之间的问题,他觉得梁炎东避开季思琪是为了防备她老公,但是始终没觉得秦文是个多难对付的角色。
可是溜门撬锁行动失败,阴错阳差跑到这座疗养院找钥匙碰见了那个姓李的护工之后,他才骤然意识到,整件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护工有问题,从护工说秦文名字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她跟秦文之间一定有联系,那么是秦文把她安排在这里的吗?她在为秦文办事?还是跟秦文之间各取所需?
可是他在来之前查过秦文的所有信息,身份背景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十分干净,而且从各方面综合来看,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再撺掇一个人千里之外潜伏在老爷子身边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可是这个护工明明已经在季老身边待了很长时间了……
整件事情,任非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少太局限了,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隐约已经可以猜到,秦文也好那个护工也罢,他们背后,一定有个更核心更强大的什么东西,在始终牵扯这这根线。
——他本想梁炎东要脱罪这件事情的背后只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阴谋,却怎么也没成想,小阴谋的背后,竟然还有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漩涡。
是什么人一早就把小李安插在了看似已经完全无用的季老身边?就这么蛰伏着,一待就是一两年……
无论是什么人,可怕的耐心、强大的控制力和极深的城府都让任非感到震惊和害怕。
而既然对方能在季老身边安插眼线,那季老家里呢?或者海岛上呢?有没有什么人?他和梁炎东的“密谋”
有被人察觉么?他有被人监视吗?他现在还安全吗?
全都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么一闹,他更加确定地知道梁炎东要的那个光盘一定非同小可,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带回去。
而这不是他的城市,不是他们分局管的地盘,甚至不是他熟悉的地界,他的助力他的应援全都在千里之外,此时此刻,他必须一个人孤立无援地面对着未知的势力和未知的危险。
天不怕地不怕的任非,从警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所谓致命的威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
——就像迷宫中有人拿着锋利的匕首无限接近他的咽喉,而他双眼被蒙,手臂被缚,除了嗅着那血腥的气息不断后退外,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对策,为自己冲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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