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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她急急地呼吸几口定了定神,将床头灯开到最亮:“少珩你看清楚,我是小缘!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打你的!”
他意识已经混乱,根本不敢看她,只知道不断地躲她恳求她,她一朝他伸出手,他就拼命抱着头说不要打求求你不要打,我马上就弄干净。
他混乱地想,自己不能再挨打了,浑身上下都好痛,再挨打他肯定活不下去了,他还不想死,他还想做一些事情弥补小缘,他还不想死。
宋缘咬紧牙关,狠下心扑过去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颤抖如筛糠,体温低得吓人,不要命地挣扎起来,骨头硌得她疼痛不已。
她咬牙忍耐着,抚摸着他汗湿的脑袋,一遍遍地告诉他我是小缘,我不会打你,你不要怕。
他眼神涣散冷汗淋漓,怎么也不肯相信,一边挣扎一边反复说小缘生气了,小缘走了,不会回来了。
她哽咽着说:“少珩我是小缘啊,我没有走,你这样,我会很痛……”
听到“我会很痛”
,他的挣扎陡然减弱,然后全部停止,他僵硬地待在她怀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个地方,喃喃地重复:“小缘会痛…会痛。”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的手在半空中一顿乱抓,最终抓到了她被烫出水泡的手,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到面前,不断地轻轻吹气,一边吹一边哑着嗓子柔声说着:“不痛啊小缘,吹一吹就不痛了啊……”
他那样认真地吹着,明明自己呼吸不顺喘得辛苦。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她掏心掏肺尽心尽力,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哪怕一点,连回报都不求。
她凭什么,还对他要求这要求那,明明他可以给她的全都给她了,几乎要把他自己整个人都掏空。
她凭什么,还要那样逼他,明明他一直在竭尽所能在追赶她的脚步,已经很累很累,她还要催促他,讽刺他,甚至伤害他。
他真的已经耗尽心血拼尽全力,她却还是不知道满足。
宋缘觉得心脏痛得厉害,眼泪像溃堤的江水汹涌不止,她只能用力抱紧他,用他来填满她空虚炙热的怀抱,这样才能让那种快要涨烈的剧痛有所缓解。
呐,她的心脏是健康的,痛起来都是这样的难以忍受。
那么他呢,一直以来心脏都是不好的,被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那该是怎样的痛。
是啊,她就是仗着他脾气温和到懦弱的程度,不论她怎么样对他,他都不会生气,也不会怪她,才那样肆无忌惮地向他无度索取。
可是,她忘了,他是会痛的。
他比任何人都能忍痛,却也比任何人都容易被刺痛。
是她忘了。
他不说,她就忘了。
—
林少珩是在宋缘怀里昏过去的——这种情况下昏过去并不是坏事,他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那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筋疲力竭。
没有意识的人通常都很重,可是他真的很轻,宋缘把他抱到床上,就没花什么力气。
她擦干眼泪擤完鼻涕,打开制氧机,给他戴上氧气罩,接了一盆热水来给他擦身体。
不出意外,那里又开裂了,这样反复出血,真的是很糟糕的。
她仔仔细细地帮他重新处理了一遍,包扎好,再给他换衣服。
虽然她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他还是疼得轻轻颤抖低吟,眉头皱得很紧,却醒不过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擦干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湿了,上面有泪水也有汗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作过,她不敢回自己床上睡,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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