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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帝位,需要付出良心的代价,如今,他的儿子却不必如此。
不是因为他儿子如今的□□势如他当年更容易,而是他的儿子比他当年更为出众。
如今,他的儿子就按皇子次序坐在皇子席中,这个孩子的光芒,不再来自于他的出身、他的血统,他的光芒,是因为,他是他自己。
他坐在那里,世人便已黯淡。
那一刻,景安帝忽就释然了。
不论我们是疏离,还是亲密,不论我是卑鄙,还是高尚,以后的以后,在无数的岁月里,在史学家的如刀史笔下,当人们提起这个孩子时,必然会提到他。
他已为这个江山,找到了最好的继承人。
景安帝五十大寿的那一日,宫宴后,景安帝留了秦凤仪在书房说话。
虽然近年父子俩的感情不是没有和缓,但,这种和缓也只是相较于秦凤仪当年与景安帝决裂时的和缓了。
秦凤仪对景安帝恪守君臣本分,再多的便没有了。
秦凤仪以为景安帝是有什么政务交待,没想到景安帝到了书房先是除了头上的十二毓天子冠,换下那一身绣金缀玉的龙袍,洗漱后,着一身家常锦袍,方与秦凤仪说话。
秦凤仪素无耐性,已是等的有些不耐烦。
景安帝取出一把朴实无华的宝刀,递给秦凤仪。
秦凤仪是认得这柄宝刀的,这是景安帝的佩刀,说来,做为帝王的佩刀,有些简朴了。
秦凤仪喜欢的是缀满宝石的闪闪发光的那种宝刀,不过,以前不知道彼此关系时,秦凤仪拍过景安帝的马屁,极是赞美过这把宝刀。
如今见景安帝递过来,秦凤仪接过,铮的一声出鞘,这剑看得出已有些年头,但,仍可见刀刃锋锐,非寻常刀剑可比。
秦凤仪现下颇有见识了,不禁赞了句,“好刀。”
景安帝道,“此刀,乃□□佩刀,刀名龙阙。”
秦凤仪道,“好端端的刀,怎么叫个宫殿名。”
景安帝一笑,看他仍不知此间缘故,也并不多言,只是让秦凤仪看了回这刀,便打发秦凤仪去了。
秦凤仪回府后,李镜问了,“陛下留你在宫里,说什么呢?”
秦凤仪道,“没什么,就给我看了把旧刀,说叫什么龙阙。”
李镜心下一跳,怀疑耳朵听错了,问,“那刀叫什么?”
“龙阙。”
秦凤仪不晓得龙阙的来历,李镜对皇家典故却是一清二楚,李镜与秦凤仪道,“太祖皇帝当年迎娶贞元皇后,曾以凤楼剑为聘。
从此,但凡继位之君,必持宝刀龙阙。
而凤楼剑,则为历代中宫所掌。”
秦凤仪此时方晓得,原来那把旧刀有如此来历啊。
秦凤仪道,“刀是好刀,就是名儿怪怪的。”
李镜笑道,“当年,太祖皇帝败于前朝镇国公之手,失晋中之地,逃到陕地时,因条件简陋,太祖皇帝也只得住在窑洞中,文忠公沈潜深觉伤感。
太祖皇帝便手持此刀,曾言,朕在之所,便为龙阙。
便为此刀名龙阙。”
秦凤仪听了一回典故,问媳妇,“那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
给他看历代帝王佩刀,这个举动,也就比景安帝请秦凤仪去瞧瞧他的玉玺稍稍委婉那么一丢丢罢了。
李镜一时也不大明白景安帝的用意,这种给你欣赏我玉玺的事儿,较之寻常人的无数解读,李镜与丈夫道,“未登上大位前,什么都是虚的。”
给你看玉玺,又不是把玉玺给你。
何况,就是把玉玺给你,你还不是皇帝呢,谁敢接啊!
秦凤仪对于景安帝也一向不大信任,直待几年后,秦凤仪率军进京,大皇子身死,秦凤仪在御书房见到放到书案上的一个红木匣子,打开来,一柄微旧的宝刀静静的栖在匣中,秦凤仪突然觉着,或者,至少那一日,景安帝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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