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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京人心惶惶之时,辛鸾就在南阳的叛臣贼子的府邸中度日。
邹吾并没有常来看他,那个人似乎总有事情在忙,每天深居简出的,辛鸾也看不到人。
而他知道自己是只是客居,也不敢不识好歹,苏醒之后只提过两件请求,一件是请卓吾把送来的衣服换成白色的,一件是浣了一次发。
他的头发之前饱浸了鲜血,但是因为之前他伤重难移,也没有人想着帮他浣头发的事情,现在他醒了,干涸的血渍糊着头皮挂在发间,他立刻就难以忍受来。
他原来发髻都是宫廷女官帮他打理的,那些美丽的女人们十分手巧,细小的发辫在他头顶编结了一绺一绺,然后盘结,但也因为这个编发太麻烦了,所以这样发式一次编好总要支撑好几日才会打散重编,他从王庭仓皇逃出,事到如今还保留着这样的头饰,揽镜自顾甚至还看得见几十股发辫中依稀可辨的珊瑚色小珠子。
那天洗头辛鸾就洗了一个下午,先把头发在水中泡软,然后再把发辫一绺一绺地解开,在血水里撸下一颗一颗的珊瑚珠子,等把头发完全解开之后,再用豆荚搓洗,重新泡进水里,再洗一次头发头皮,等他一个人笨拙地搞完一切,水已经完全红透了,他捡了干净的手巾,搬了板凳,就坐在小院里一边擦发头,一边晒太阳。
他所在的小院外面听声音似乎有一条水渠,隔壁人家这几日似乎有喜事,连日连夜的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而每次他坐在院子里听那喧哗人声的时候,总忍不住猜想,想如今可能举国人都在找他,而他一个人就困在这四斗见方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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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的浮浪少年习武累了,不知是顺路还是怎样,总爱跑过来偷看他,他们个个衣着轻佻,大冬日也敞着襟袍,大概以为辛鸾也是千寻先生要收养的义子,每每探过头往小院里张望的时候,总还要说道几嘴,譬如问他,“诶,你是什么?”
“鸟儿吗?会飞吗?”
“怎么不说话?”
“是小聋子还是小哑巴?”
第三日的时候,这群少年甚至凑了好几人,推推搡搡地像是看什么西洋景儿一般结队过来门口张望,长着对儿犄角的少年领头,嬉皮笑脸地指着他对同伴笑道,“长得怪好看的,就是破相了,不然能更好看!”
当时辛鸾坐在门槛前,闻言登时就火了,四下一瞧,抓起脚边一块木疙瘩就掷了过去!
“啊呦啊呦!”
少年们灵敏地闪开一线,猛地爆出一阵轰然的大笑,“猜错了猜错了!
他不是聋儿啊!”
说着他们又堵上院口月门,也不进来,就在外面肆意无忌的大笑,“这小家雀儿好凶哦!
谁敢进去,替师傅好好管教管教他!”
少年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人来疯,看个陌生的漂亮孩子就想撩拨他,可是这些话让辛鸾听来何其的刺心,他蹬蹬地往前冲了几步作势要跟他打一架,少年们却轰然散开,边跑还边叫道,“雀儿出来了!
哈哈哈哈,快出来啊!”
辛鸾却猛地顿住脚步。
他知道这是在别人屋檐下不能放肆,只能颤抖的一双手指着他们,“你,你们……”
领头的两个少年看着他这般更高兴了,拍着巴掌开始大笑,“生气了生气了!”
辛鸾从小哪里受过这样无厘头的闲气,一时凄苦又一时愤怒,瞪大了眼睛,激得浑身从手指开始颤抖起来。
还好有卓吾正巧过来看到了这一幕,远远地就朝着这边怒吼,“禺白!
羚四!
你们干什么呢!
听不懂千寻师傅不让你们找他是吗?走走走!
别招惹他!”
这一吼实在中气十足,打头的禺白怕受责备,立刻悻悻地摆手,“哎哎,行啦行啦,就逗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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