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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呆了半晌,方道:“你哪里知道,葛尔丹剽悍难制,罗刹国君换了个叫彼得的,朕看他是一位雄主。
东南是国家财赋之源,不治好是决然不能在西北用兵的。”
他抚了抚有点发热的脑门,转脸问高士奇:“你发什么呆?”
“奴才在想两句话。”
高士奇忙笑道,“先定东南,再平西北乃是皇上既定的国策,不宜轻动。”
康熙喟然叹道:“昔年伍次友先生讲学,朕曾与他反复计议过的,无甲兵之盛,无盈库之粮,断难用兵西北——第二句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唵?”
高士奇从容说道:“靳辅大抵因花钱太多,犯了众恶,妒火中烧,所以出点事就不得了。
若是换了旁人去治河,又有什么两样?”
“嗯,说得有理。”
高士奇受到鼓励,越发放胆说道:“诚如索额图所云,靳辅治河,京官攻讦的多,外官说好话的多,这就是明证!
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大主意还须皇上自己拿定了——任凭群狗叫破巷,人主自能从容行!
奴才想,下诏切责靳辅,令其自行赔补,限期修复也就是了。”
高士奇将百官比作“百犬”
,仍是一腔热骂格调,康熙不禁莞尔一笑,正待说话,明珠说道:“主子可否允许奴才前往清江实地考察一番?”
康熙笑道:“一个伊桑阿,一个于成龙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何须再劳你!
朕也信不过!
台湾之役下来,朕要亲自瞧瞧,才得放心呢!”
康熙心中自有成算:伊桑阿是索额图的人,换了明珠去,不过是翻转来欺侮伊桑阿,没有意味。
虽说“信不过”
明珠,但这话并不认真,明珠倒也不觉恐慌。
索额图在旁说道:“伊桑阿去了这多日子,也好回来缴旨了。”
君臣四人正在说话,熊赐履急忙忙从隆宗门走来,一进上书房便双膝跪下,将几份奏折捧呈康熙,说道:“这是何桂柱刚转到礼部的奏折,系江南秋闱舞弊情由,因事体重大,未经部议,先请圣上过目。”
应天府南闱舞弊的事康熙已从魏东亭密折中知道。
只因奏得匆忙,细节不详。
康熙接过折子翻阅着沉思。
南闱主考左玉兴和赵泰明都是徐乾学的门生。
明珠深知,一旦兴起大狱必定牵连自己,顿时面色苍白,心提得老高。
“今年南闱主考是谁荐的?”
康熙蹙额皱眉地看着折子,问道,“朕记得好像是熊赐履?”
“是!”
熊赐履有点委屈地看了明珠一眼,“总是臣无识人之明,坏了国家抡才大典,求皇上重重治罪!”
“这忙什么?事情还没清白么!”
康熙脸上毫无表情,“各人有各人的账,谁也不必代谁受过,起来吧。”
说着,从卷宗中抽出一大卷宣纸,慢慢展开——竟是一幅有一丈多长的联语。
纸背面尚有糨糊泥皮的痕迹,显然是从墙上揭下来的:
左丘明有眼无珠,不辨黑黄却认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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