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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建议可谓一石数鸟,妙不可言!
他兴奋地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对,修明史!
要修得与众不同,这是件大事,朕要亲自管起来。
既优遇了高士,又消弭了反侧,又能将明亡之祸源昭示天下,重训子孙——比如说,能不能设个《贰臣传》,不然,像洪承畴、钱谦益这些人列传怎么评定功过呢?”
他的思绪流动得很快,说得语无伦次,大家都听得有点跟不上。
熊赐履心头一震,嚼着“贰臣传”
三个字,愈思愈深;难为康熙举一反三,顷刻之间就想出如此刻薄又堂堂正正的名字——孔子著春秋,乱臣贼子惧,其实乱臣贼子仍代代都有,层出不穷——如今连本朝勋业彪炳的大臣也竟入了前朝“乱臣”
之列,那谁还敢再当本朝的“贰臣”
?正自胡思乱想,索额图在旁说道:“光地的折子请征台湾,不知主子可曾御览?”
“朕已看过了。”
康熙平静下来,坐回去呷了一口茶,问李光地,“你怎么一言不发,郑成功已死,消息可靠么?”
李光地还是头一回和上书房大臣议事,他心里很激动;看样子自己极可能参与机务,入上书房了,猛听康熙发问,忙道:“这是靠得住的,不但郑成功,连郑经也死了,台湾群枭无主,内讧渐起。
所以臣与施琅意见相同,请主上即刻下诏,命水战之师预备渡海收复故土。”
“将呢?”
康熙问道,“水军已在练了,将军应派何人?”
明珠在旁大声说道:“臣荐施琅!”
李光地却道:“应由福建总督姚启圣统兵渡海。
施琅原是成功旧部,恐不能实心办事。”
索额图却道:“国家用兵已久,元气未复,不宜兴军。”
一时间,七嘴八舌,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康熙听了半日才明白,自己进来之前,熊赐履和李光地两个人因这件事意见相左,已是动了感情。
熊赐履因见李光地慷慨陈词,不时用眼瞟自己,便也冷笑一声道:“这都是误国之言,主上切不可轻信!”
康熙听了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问道:“熊赐履,你的话朕竟不明白,谁误国?这话有何误国之处呢?”
“万岁!”
熊赐履听康熙语气有异,一提袍角跪了下去,“台湾撮尔小郡,蛮荒不化,本不足视为大敌。
今‘三藩’狼烟未息,百万军士疲惫,亿万百姓待苏,又无胜券可操之兵,胜之不足称武,败之则轻启边衅,伏请圣上三思!”
李光地见状,也跪了下去,奏道:“台湾自汉便是华夏之土,岂可轻易放弃?我军新平‘三藩’,士气正盛,正可一捣巢穴,不可养痈遗患!”
一时索额图和明珠也都跪了,各陈己见。
康熙听了沉吟不语,良久方叹道:“东园公,朕也没说立即发兵嘛!
你该知道,缺一片瓯,便不是全瓯;一郡不治,也是宰相之过。
宋太祖还晓得‘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呢!”
熊赐履听了康熙的这番话,一时倒犯了难。
撤“三藩”
他不赞同,康熙断然下旨撤了;“三藩”
乱起,他又主和,又被康熙严词斥责——如今事实已证明自己一错再错,这次是不是又错了?想着,便放缓了口气说道:“臣乃大清之臣,岂容大清国土任人宰割?但目下国力实难兴兵。
皇上决心既定,臣亦无异议,只求皇上广积粮,精备兵,慎选将,以期一战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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