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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穿着破旧,像个乞丐似的……
“自默?”
陈金轻声唤道,语气哽咽,双眸中泪光闪烁。
陈自默抬起眼皮看了眼唤他的父亲,继而把目光看向一旁,泪水扑簌簌低落。
村中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爆竹声响彻夜空。
“自默……”
陈金再次开口唤道。
陈自默低下头,没有回应,一只脚踮着脚尖,在地上蹭啊蹭的,但就是不说话。
陈金抬手揩去眼角禁不住流出的泪水,仰脸阖目深吸了一口气——曾经年少父母双亡,十八岁从军入伍,二十三岁在战场上带着一帮弟兄们与敌生死相搏,手刃数名敌人,和战友们相互用身体挡子弹肝胆相照,左腿被两颗子弹打中,仍匍匐冲锋,投掷手榴弹杀敌直至攻陷敌人的阵地。
当年,他以上尉衔背着英雄荣誉和一条残腿光荣退伍,却自愿将待遇优渥的工作让给战友,独自踏入社会做生意,后结婚生子,与恶势力发生冲突,继而踏上了另一条不正之路,声名鹊起,名利双收,离婚……直到当年锒铛入狱,陈瘸子从不流泪,也没有后悔过。
堪称铁石心肠!
可今天,陈金忽而感觉到,泪水夺眶而出,擦去后抬头想忍住,可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这,是亲情。
是为人父却未尽父责的悔恨自责。
是,心痛。
陈金抬手使劲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带着些祈求的口吻,柔声道:“爹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我去煮饺子。”
陈自默转身往厨房走去。
陈金驻足四顾空旷的,冬日里凄凄惨惨的院子,十几秒钟后,才拎着包迈开瘸腿,进了西厢的厨房。
厨房里,灯光昏黄暗淡。
陈金把帆布包放在门口,走到四方的小木桌旁,坐在了低矮的小凳子上,木桌和旁边的椅子上,还放着盛馅儿的瓷盆、面板、小擀面杖。
过年能吃上饺子,说明日子过得……还行吧?
陈金看向穿着寒酸破旧,身材瘦弱,相貌已然陌生的儿子,正站在炉灶前往沸腾的开水锅里添水,他白净的脸上和手上,还带着血渍,破旧的衣服上脏得不像样子。
饺子刚煮开的香味儿,随着蒸腾的热气,飘进了陈金酸酸的鼻孔中。
这些年,儿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自默……”
陈金轻声唤道
背对着父亲的陈自默,身体微微颤了颤,没有回应,只是拿起了笊篱在锅里撑了撑落底的饺子。
陈金重重地叹了口气,抽了下发酸的鼻子里流出的清水鼻涕,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又清晰地感觉到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自己也有痛哭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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