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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楼观默默听完,自哂一笑:“若菩萨摩诃萨以无所得而为方便安住此心,亦不自恃而生憍举故,于大有情众中定当得为上首。”
说罢一挥袖子,“原应如此,只是实在无趣啊老和尚。”
有风自远山吹来,携裹经年风雪,他未得道,未成仙,三魂七魄散尽又重来,依旧少年模样,就那样望着人,眼色如冰,笑的洒脱:“自此一别,再见不知何时,如今故友飘零四海,我亦深恩负尽。
只常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少时尚且付之一笑,万水千山走过方知。”
说罢以右手握拳,左手盖於右拳上,下起膝上齐眉,向人稽首作揖:“慈悲。”
老和尚看着他,仍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着颔首道:“阿弥陀佛。”
之后贺楼观便要走,季欢喜在一旁听了半天什么也听不懂的话,脑袋都发蒙,此刻却没立即跟上,而是犹豫着看那和尚,“老……”
她本来顺嘴想跟贺楼观一样叫他老和尚,开口才发现不对,顿了一下勉强接道,“老……大爷,你,光着脚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不冷么?”
说着想了想,眼睛一弯,“我们车上还有靴子,可以给你找一双。”
她天生一双笑眼,此刻一笑,桃花墨色相映。
老和尚看着她微愣,似没料到人说了这么一番话,随即笑起来,了然地看一眼贺楼观。
他对季欢喜一合掌,仍然万事随心意的和善模样,合毕从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递给季欢喜:“千山万水相逢,送给施主,也是尘缘。”
“啊?”
季欢喜一个从小被大人教导不能随便跟人要东西的好同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和孩子看家长似的看向贺楼观,示意问他这情形该怎么办。
贺楼观浑不在意地对她点点头:“长者赐不可辞,收下便是,这有什么。”
季欢喜不好意思地双手接过来,内心还是很惶恐,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骨架小,手腕很细,接过佛珠看了看,便小心地揣进胸前口袋里。
想想又跟人解释一句:“可是我并不想要你什么,只是怕你冷啊……”
老和尚了悟看她:“正应如此,愿施主福慧日增,吉祥自在。”
季欢喜忙还一礼。
随后分开,季欢喜跟在贺楼观身后走了几步,忽然开口:“贺楼观,我总觉得你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贺楼观看也不看她,晃着两只宽袍走得轻松自在:“小欢喜啊,我只是要你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是法平等,修诸善法,所言善法,即非善法。
是佛是道,是人是妖,其实都没什么了不起。”
季欢喜嘁了一声:“明明是哐我来骗人家一串佛珠罢了,讲什么大道理。”
贺楼观脚下一个踉跄,摆摆手不理她。
季欢喜裹着毯子几步追上去:“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能确定他就会给我什么?”
贺楼观扭头看她,一双眼亮晶晶,透着欢喜笑意:“不可说不可说,福生无量天尊。”
又是装神弄鬼。
两人打打闹闹一阵,回了车边,看到谭朝和陆执正在说什么,见他们俩回来,谭朝对陆执抬起右手做了止住的手势。
“前面没路了,”
谭朝也不问他们见了什么人,只解释眼前状况,“得徒步走过去,眼看天快黑了,现在过去危险性更大,但是等到天亮怕又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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