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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窃脂没料到辛鸾平日不声不响,关键时刻言辞却如此锋利。
她笑了一下,目光露出几分了然来,“怪不得,怪不得你能舌战千寻府,层层围堵里,你居然还能囫囵个儿的出来,你很会装乖啊。”
说着红窃脂退后一步,把贯刀掷于地上,“你最近学的是急转联对吧,练一遍。”
一直都知道红窃脂喜怒无常,可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辛鸾防备地看着她,没有动,只说一句,“我脱臼了,我练不了。”
红窃脂目光复杂地看了会儿辛鸾,走上前来,亲密地拍了拍他坚硬的肩膀。
辛鸾全然不敢动,任由着红窃脂搭着他弯腰,在地上拾起自己的兵刃,“大悲门中集结着林氏国、腾蛇一众被灭国的遗老遗少,我们做过很多事情,小事不说了,就说天衍三年的大礼教事,你父亲与叔父生出嫌隙,济宾王退出朝堂,天衍五年,赤炎的裴将军受人离间自绝于南境,朝廷与南境离心……我们这一届的首领是千寻师傅,他还有一个旧名,你父辈应该听过,叫岑冰阳。”
红窃脂语气淡淡的,每说一句,辛鸾心口便疾跳一分。
“没想到是吧?”
红窃脂倾身,几乎贴着辛鸾的脸,一双美目一动不动地盯着辛鸾的表情,声音轻缓和平和,“小殿下没想到这些事情背后都有人推动是吧?”
“岑冰阳,冯宿雪,一人习武,一人习文,是不世出的西南文武两大高峰。
辛鸾,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邹吾,还有所有曾为大悲门效力过旧国遗民,我们学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可笑的基础招式,我们只学一剑封喉的杀招——而’急转联’,原是对联语句写到半句时语意陡然变换,使全联陡然翻出新意——冯先生取名,千寻师傅定势,这是可降十会的招数,邹吾只教了你最寻常的前半式,而威力最大的精髓所在,他根本没有教给你。”
辛鸾被红窃脂气势所胁,眼错不眨地盯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郎,慢慢地开口,想让自己抓住几分气势,“……我身体不好,他不教艰深的刀法也不奇怪……倒是你左拉右扯,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辛鸾的反应在红窃脂预料之外了,她原以为他会好奇他们的组织,好奇邹吾在其中的角色,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有问。
红窃脂退开些,环抱着胳膊站直了身子,淡淡道,“那你以为呢?”
辛鸾看了她一眼,石破天惊道,“因为你喜欢邹吾。”
他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
辛鸾的脸被狠狠扇开,已然被红窃脂重重掴了一记!
辛鸾一阵眩晕,猛地倒退几步,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那棵歪脖的老树。
他脚下就是百仞的深渊,高耸的大山漆黑卷来诡风阵阵,辛鸾眼前花白了一瞬,缓了好一阵才能说话,“姐姐既然知道我和卓吾去偷听,就应该知道我们听到了……你对邹吾说五年不曾相见,言辞一派追怀之意,就是对他有情,此事卓吾知晓,我知晓,只怕邹吾本人也知晓,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又恼羞成怒做什么?”
红窃脂一会儿责备辛鸾要些廉耻,一会儿要试探他的刀法,一会儿又说了许多旧事,其实无非是想跟她说邹吾。
感情就是这样的,任她最洒脱的女郎,动了心,说起话来也难免要草蛇灰线。
风狂暴地吹过,辛鸾的衣襟都要吹开。
满月在上,一片云影让开,月光就投映在红窃脂的脸上,照得女郎的脸孔有如玉质,一双冷冽的桃花眼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辛鸾轻轻摸了一把被打得肿痛的脸,心中一派复杂:他也不想当着一个女郎的面直戳人家的心思,想来这巴掌他只能受着,挨了也只能是白挨。
眼前的妖艳女郎已不是初见那个让他心生好感之人,他也不知道对她的敌意是从何而来的,可能从卓吾第一次跟他说红窃脂逃婚是为了邹吾,邹吾选丰山停驻是因为挂念“山中梅林可开否”
,他就喜欢不了这个明艳的女郎了。
辛鸾知道应该给他俩多一点相处时间,像卓吾那样,懂事一点。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总觉得,邹吾待我好,我舍不得让他对别人也好,所以他也没什么目的,看到他俩在一起就只是本能地想捣乱。
像是鸟儿春天筑巢一样,它们不仅会给自己的窝搭枝丫,还会偷偷去拆别人家的鸟窝。
这是天性,他没有办法。
今日一言戳破,辛鸾虽然抱歉,但也有报复的快感。
红窃脂冷静了片刻,很快就从激荡的情绪里出来了,她冷眼看着辛鸾,没了刚刚被人心事戳破的恼怒,反而生起了洒脱的豪情,“对,你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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