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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人冲进来时,不由大惊,匆匆忙忙地扑上赶紧把这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的两人分开!
这是议和,不是斗殴。
如此情状,成何体统?!
辛鸾气到弓身猛冲,被人拦着还在戟指喝骂,辛襄也干脆风度全无,听到辛鸾叫他爹去死的时候,恨不能把辛鸾打翻在地,一场闹剧,公良柳一把年纪还要拉架,最后磕磕绊绊地终于是邹吾把人送走了,徐斌和红窃脂深深喘出一口气来,彻底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而辛鸾呼呼喘气,自顾自地抖衣坐在榻上,含着腰,憋着气,气势宛如修罗横刀立马,弄得谁也不敢去近前。
“你们有想法你们议着,不必总是看我。”
过了一息,辛鸾抬手冷冷地甩出这么一句话,徐斌申豪红窃脂卓吾等人一脸尴尬,各自支吾了一会儿,这才乍着胆子说了说各自的看法。
原本,他们对济宾王打算还有些摸不清,但今日公子襄这一个头阵,至少让他们到一定程度上推测出他们的想法和布局,且申豪后回来的听说了大致内容,也一直认为,不管今日辛襄是不是出于济宾王的授意,但是能主动提出让位这个条件,就可见对方的军心已经乱了六成。
简而言之,辛鸾这边,形势暂时处于上风。
“殿下,我知道您对公良柳大人有气,但是辛涧逼宫弑君,他只是从犯,如今把责任诉诸那晚所有人,无限摊薄开,没有意义……还不如顺神京这一派朝臣所请,努力还朝归位才是正道,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您等着再过几年,再要清算辛涧,大位在手,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徐斌。
此人让红窃脂引他前来,就是因为齐二走后,他在南阳战战兢兢,生怕上面挟怀抱负哪天突然杀回来要他好看。
起初他一家老小托付千寻府上,之后又辗转听闻红窃脂回转,南阴墟帝子横空现世,他便陡然心生一计。
先下手为强,投效要早!
既然帝子早先就驻过他南阳,就说这是天赐的良机,焉有不抓住的道理?为策完全,徐斌还特意找了靠谱的先生卜筮,只见那人淡淡一笑,道:卜以决疑,不疑何卜?话里话外尽是鼓励之意,他便一不做二不休,求着红窃脂,踏进了这垚关的争夺场。
这些人里,问谁最希望辛鸾继任大统,然后一家老小鸡犬升天的,徐斌敢居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辛鸾不置可否,只点了点头。
徐斌干着急,不理解这高辛帝裔,怎么就对自家王位这么不感兴趣。
申豪今夜假做进城,其实是奉命去赤炎几位将军的帐内打探,此时归来,也跟辛鸾回报了几位将军的态度,辛鸾听着,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又推导模拟了一遍明日将会遇到的情况,几人见招拆招地往来几次,都想着如何才能最大争取利益,规避风险。
辛鸾茫茫然听着,猜测恐怕辛涧此时也是不断地推导盘算。
他们都是聪明人,好处一丝一厘也不放弃,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人与他和辛远声一样,算的根本不是利益,是感情,明日的,也不是含章太子与济宾王议和,是一个侄儿在和自己的杀父仇人谈筹码。
辛鸾心口像是刚刚被捅了一刀,此时才感觉到痛来,心脏跟着一阵阵地紧缩,反刍着辛远声刚刚那句“我宁可你聋了瞎了”
,他忽然悲从中来,一时间只感觉气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帐内的那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交谈,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辛鸾佝偻着自己的背脊,只感觉身上负有千钧。
从小到大,他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从来都有辛远声替他做主,为他出头,他没有想到,原来这一次,他替他做不了主,也出不了头了。
深棕色的木板上落下一点一滴,直溅出一小块一小块地圆斑出来。
“殿下。”
邹吾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忽地喊他。
辛鸾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咽下,抬起头,敛住所有的黯然,“你回来了。”
邹吾朝他略略点了点头,只见他挽着袖子,两手端着一个木盆,直走到他身前来,把木盆放在他脚中间。
“作甚么?!”
那盆里腾腾的水冒着热气,辛鸾猜得出他要干什么,还是被唬得往后一仰,“你做什么?”
邹吾倒是没有答他,撩着衣摆蹲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脚就要给他脱靴子——
辛鸾眼睛都直了,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只差没像瞪羚般跳将起来!
“别……!”
辛鸾惊慌道,挣不开邹吾,刹那间穷途末路般地就想踹他!
邹吾无奈了,眼疾手快地抓住他两条活鱼一样直蹦弹的腿,抬头瞪他一眼,问:“能不能听话?”
辛鸾被他这一眼瞪得没了生息,下意识地就想并拢双腿,可邹吾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拔下他两脚上的靴子,扯掉他的白袜子,绞着热毛巾直接捂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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