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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黛玉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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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笑了笑,也喝了口茶,然后道:“只是大姑娘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也让人不放心,不如还是回园中住吧,虽然你二姐姐已经嫁了,可到底还有其他姐妹在,如此也好过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了,再者大家姐妹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热闹的很,总好过你一人在这里肚子待了。”

    黛玉敛起蹙眉,然后淡淡道:“让太太牵挂了,只黛玉已经习惯住在这里了,因此不会再回那园子中去。”语中的拒绝是那么的深。

    王夫人听了忙道:“姑娘怎么这般任性,可是因为宝玉娶了宝丫头。其实这事情也不好怪宝玉,到底是娘娘手谕,因此才如此,不过我也知道大姑娘自小跟宝玉一起长大,情份自然深,若大姑娘不见嫌,只和那宝丫头来个娥皇女英也是好的。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瞧这王夫人,还当所有人只恋她那个宝贝儿子呢。

    黛玉听了勃然大怒,站了起来:“太太当我林黛玉是什么人了?我林黛玉即便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入你贾家门,我管你们金玉良缘也好,铁玉良缘也罢,别人稀罕,我可不稀罕,太太若是来说这话,还请早早走吧,恕黛玉不招待。”

    黛玉的怒气让王夫人微微一愣,她心中倒有些捉摸不定黛玉的心思了,不过她也只当这黛玉是发发小孩子脾气,因此倒也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只笑道:“大姑娘也别恼了,只当我多嘴,只大姑娘若一人住这里,又想起大姑娘和宝玉的情分,才这般想的,既然大姑娘没这个意思,也就算了,自不必这般恼怒,只是大姑娘孤身一人在这里,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让你琏二哥来帮你看这园子吧。到底有个亲戚在身边照顾也好,这样老太太也可放心一些。”

    黛玉原有心放过这王夫人,可不想她竟然说这样的话,因此不觉低敛蹙眉道:“太太做什么理由让琏二哥来管这院子,这是我林家的园子,哪里还需要贾家人来管,莫不是太太又动了什么念头,想将我这苏园卖了,好去填补贾家的空亏,再来放些子虚乌有的话语,说什么黛玉白吃白住贾府的,最好逼死了黛玉,可也是如此?”说到这里,黛玉双目冷漠异常,语气更是无一丝情感。语风却是利如刀刃。

    王夫人想不到这黛玉竟然会有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倒也是愣住了,好一会才喃喃道:“那些无稽之谈,大姑娘怎么也入了耳朵了。”心中却埋怨,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竟将这事情传到黛玉的耳朵里了。

    黛玉冷笑道:“太太这话可说错了,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是没有后面主子撑着,那些婆子丫头哪个敢这般多嘴了,还不各自做好本份的事情,安安分分过自己的小日子,可黛玉在府中,只觉得这谣言越来越重,先是说黛玉白吃白住,接着又说黛玉得了不治之症女儿痨,太太你说说,这如何又会成为无稽之谈?若非有心人为之,主子的事情,会让奴才们这般嚼口舌吗?”此刻的黛玉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可见她心中的气愤是如此的深。

    王夫人听了倒有些手忙脚乱了,只得道:“大姑娘多想了,那些丫头婆子们的闲话,何苦上心。”

    黛玉笑了起来,只笑中充满嘲叽:“那么太太,我素来就是爱清闲之人,听不得那些闲言碎语的,若是有人说太太你贪了孤女的钱财,你又会如何?”算了,自己的好心,也学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愚昧,倒不如将事情摊开了说。

    王夫人心中一惊,强自笑了一会,然后才道:“大姑娘说的什么呢,哪里会有人说这样的话?”心中也估量着这黛玉到底知道多少。

    黛玉轻蔑一笑:“天天说的真有意思,明明是事实的事情却说没有人说这样的话,倒是那些污蔑我的子虚乌有的话,太太倒是任由它存在,如此,黛玉倒是不得不怀疑太太的用心了。”

    黛玉眼中的疑惑让王夫人心下更惊,到底是做贼心虚,因此不觉有些紧张:“大姑娘,这话可是不能胡说的,你素来是不理世事的,因此哪里能知道个人心险恶。想来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

    黛玉也不跟她争辩,只拿起一旁的茶盅喝起茶来,如此一来这王夫人可就更加的有些心神不宁了,只看着黛玉好一会才道:“大姑娘,这些闲言碎语我们也不扯了,只问大姑娘,可有想好,到底还是让自家人来管比较好。”

    黛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太太说了这么多,怎么还不明白,这里是林家,林家的产业自有林家人来管,哪里要太太这么麻烦了,黛玉也承受不起,何况如今黛玉年轻,因此还是有精力打理这个家的,很不需要外姓人来林家,喧宾夺主的。”

    王夫人见黛玉嘴角冷笑,心中有些不满:“大姑娘,怎么如此不通情达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黛玉淡然笑道:“太太果也是为我好的话,就将先前先父给的银子还给了黛玉才是真的。”

    王夫人一窒,强笑道:“大姑娘说什么呢?”王夫人只得装傻。

    黛玉似笑非笑看着王夫人:“太太竟然还不知道,这么说吧,先父怕黛玉在他过去后,被人欺负了,因此留了两样东西,一样,就是这苏园,为的是让黛玉在无家可归的情况,有个挡风避雨的地方,也免得流落街头,被人耻笑林家子孙的不肖。

    第二样,就是历年黛玉在府上寄居时候先父派人送去的银子的收据,黛玉数了数,倒也是不少,算起来先父每次送不是五千,也有送一万的,每年送来不下五次给黛玉开销,如此算来也不会少了十万。不过黛玉在府上吃的用的穿的,怎么算也应该没这个数吧,统共一年再怎么花,大概也不会超过一千两,黛玉在府上住了三年,先父送了不下十万两银子,这可是还是有积存的,而且我这里还有凭据,可都有太太,及琏二嫂子琏二哥等人的签字的。

    另外,先父去世,琏二哥出面卖了姑苏祖宅,却只给了黛玉五千两,只当黛玉不经世似的,别的不说,先父书房中的那些古董就不下二三十万两,如此也请太太将那些银子还了黛玉,然后再来说什么亲戚情才是正理,不然可别怪黛玉不认你们这些所谓的亲戚了。”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忘了告诉太太了,黛玉从离开府上那一日起就发誓了,今生不再踏入府上一步,对于府上的亲戚,若只是单纯来访的,平日见见也无妨,但是若是怀了什么目的来的,那么就请消停吧,黛玉还没这心思跟你们闹呢。”

    说着对一旁的萱芸道:“萱芸,送荣府二太太出去,到底人家也算是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说着也不管这王夫人,只离开了客厅。

    走出客厅,黛玉不觉满心轻松,原本以为自己见王夫人必然会有些为难,心中也是有些难过的,可是如今才知道,都是自己多想了,原来有时候稍微让自己坚决一点,反而能让自己有不一样的天空。

    萱草一旁见了笑道:“姑娘,今天的话真正解气呢。”又歪头看着黛玉:“姑娘,想来过去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黛玉听了微微一笑:“过去只是认为既然是寄居的,因此自然要学会一个忍,可是总也是有无法忍的时候,因此,偶尔我会任性的发脾气,这儿也就是素来我在潇湘馆,外头那些丫头婆子只说我的刁蛮任性的道理。”

    萱草听了,冷哼道:“管那些人做什么,自己做自己,难不成还天天看人过日子不成。”

    黛玉笑了起来:“是啊,当时我并不了解这一丝,只觉得,处处当心,事事小心,可不能丢了林家的面子,直到我看到爹爹留给我的遗书,我才知道,我错了,就算我再退让也没用的,只会让他们更加算计我。”说着又笑道:“其实我也无心要回那些银子,想想她们府中的一切,素来入的少,出的多,如今就算还有,大概也不会多了,只是方才见她似乎有心又打我这苏园的主意,我才提起的,到底他们贾府可不是我们林家的责任,没道理还让我们林家背负了他们贾家的一切呢。”

    萱草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没错,那荣国府的那些爷的为人我倒也听说过,倒没个正经的,不是包戏子就是养丫头,要是遇上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是非到手不可,如今看这贾王氏,只怕她不会轻易放弃呢。”

    黛玉笑道:“这个我自然也知道,只是如今我反而觉得,能这般坚决的回答,反而轻松了很多。因此就算下次再来,我也是不怕了的。”

    萱草笑道:“可不是,所以姑娘很不用再对他们客气了,若是再有人这般不识好歹,姑娘只管去骂好了,出了事情还有主子在呢。”

    黛玉听了轻笑出声:“你这丫头又来胡说了不成,这事情哪里还能惊动了炫雩的,他自个的事情还多了呢。”

    萱草神秘一笑,心中却决定将这事情告诉帝玄熙,虽然黛玉不在乎那些钱,可也不能让他们白拿了。

    当夜萱草就将黛玉这里的事情用飞鸽传出传给了帝玄熙,帝玄熙听后,只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让人送出。

    再说王夫人不想黛玉竟然这般狠,一点情面也不给,只将自己逐了出来,想到这里,心中就忿忿不平,可是又不能将自己去苏园的事情告诉贾母,毕竟贾母可不准自己去的。

    只是想起苏园的富贵,王夫人的心中就是怎么也放不下,想来想去,于是让人叫了王熙凤过来商议。

    王熙凤也已经有所耳闻这苏园的主人是黛玉,因此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定的,毕竟自己也没少拿了黛玉的钱财,这会王夫人叫自己过去,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王夫人看到王熙凤来了,然后也不隐瞒,只道:“我才去了苏园。”

    王熙凤假装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听说这苏园的主人就是林妹妹?”

    王夫人不觉道:“可不是,你都没看见她的嘴脸,如今都高傲着呢。”想起黛玉的态度,这王夫人就气恼的很。

    王熙凤听了,微微诧异:“太太为何这般想法,莫不是此去苏园,林妹妹为难太太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一直只当这丫头只是任性而已,如今才知道,你我可是小看了这丫头的。”说着又只看着王熙凤道:“可能连你也不知道,这丫头似乎知道当年她父亲送了不少生活费来呢。”

    王熙凤忙道:“这事情我可不曾说了出去。”还是撇清的好。

    王夫人点头道:“我自是信你的,你素来就是精明的人,哪里还会出这岔子的,只是听那丫头说,她父亲临终前竟然给了她当年我们的收据。”

    王熙凤微微一愣:“虽说出了收据,可原只当是姑老爷一个凭信而已,怎么这凭信到了林妹妹手上了。”

    “可不是如此。”说起这事情王夫人不觉又感觉满腹委屈起来:“偏那林家姑爷要了我们每个人的手迹,说是个凭信,可是不想这些如今都给了那林丫头,如今我担心,这林丫头如今可算是风头人物,只怕官府都卖几分面子给苏园,若是这收据凭信到了官府那里,势必要惊动当今,如此这事情可如何能了,只怕到时候娘娘的处境又为难了。”

    王熙凤听了心中也暗惊:“看来无论如何也是要毁啦那些凭信才是呢。”王熙凤这般道。

    王夫人也点头道:“我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如今你是没见那苏园,门口是侍卫,府中更是来回巡逻,要毁那凭信是谈何容易,只怕就算是接近那府中也是不容易了。”

    王熙凤想了想道:“看来这事情绝对要从长计量了,万不能让这事情传了出去才是。”

    王夫人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看,若是用火如何?那苏园里面我瞅着有不少的木质房子,只这一把火想来也是能将那处烧毁了的。”

    王熙凤微微摇头道:“只怕不成,太太您自己也说了,如今那苏园并不容易接近了,因此哪里能随便放火呢,想来还没等点燃了火把,就被抓了呢。”

    王夫人不觉皱眉:“如此当如何是好。”心中恼怒那黛玉怎么这么让人心烦。

    王熙凤想了想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太太还是要多找些贴心的人来想法子才是。”

    王夫人略略沉吟道:“我这里贴心的人,除了你,也只那宝玉媳妇了。”

    王熙凤遂道:“别的不说,这薛家妹子可是有能干的,如今我听说薛家能支撑起来,还是她的能耐,毕竟她见识比我广,再则我只在屋内主事,她是经商的,想来那点子也多,太太何不叫人请了她来呢。”

    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你这话是有道理,这么着吧,今儿天色也不早了,明儿我让见将宝玉媳妇也叫了你,我们三人在合计合计,好歹也是不能让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的。”

    王熙凤答应了,然后才告辞离开,只走到房内,平儿忙奉茶上来,又让人端了饭菜上了,这才道:“奶奶怎么一脸阴沉的样子,可是太太又给奶奶气受了?”

    王熙凤褪掉外套坐到炕上道:“哪里是太太给我气受了,分明是要我做恶人那。”

    平儿不明所里,只看着王熙凤:“这话是如何说的。”

    王熙凤遂道:“你是不知道,太太今儿瞒了大伙去了苏园,你如今也知道那苏园是什么地方,别说当今皇上甚为看重,皇后更是当这林丫头是救命恩人,因此那苏园内外也都是皇家御林军守护,你想想,太太这般去能逃得了好吗,想来太太偏不识趣,惹恼了那林丫头,你我跟那林丫头相处也是这些年了,哪里还不了解她的性格,好说话时候也是好说话的,若是难说话的时候,只那一张嘴,只十个人也顶不住,如今这太太吃了亏自然怀恨在心了,偏又听说林丫头拿出了当年姑老爷送银子来的收据凭信跟她算账呢,你想想,这府中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钱的,别的不说,光当年娘娘省亲,建园子,庆祝等等,这银子就流水一般出去,如今虽然库房还有一些,可也不过十万两左右了,这十万两种,还有五万两被太太拿出去放利去了,你想,若这林妹妹只问太太要钱,太太哪里拿的出来,因此自然心中也就焦急了,所以才拉了我去商量。”

    平儿走到一旁,点亮了灯笼,然后道:“莫不是太太还要奶奶去哪回那些凭信不成?”

    “可不是。”王熙凤斜靠在炕上的薄被上道:“太太哪里能放心了,如今林妹妹不追究还好,一追究,只这手中那些凭信,就够太太和我们受的了,我这里还好,虽然签字了,可到底也没拿多少银子,因此就算凑了也是能还上,但太太不一样,那些银子,大部分都是她拿去花的,她如今哪里有这闲钱来赌这个口子。”说到这里,又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那太太竟然还想火烧苏园,也不想想,那苏园是什么地方,能让人随便接近吗?”

    平儿听了,只一旁道:“奶奶也别置气了,如今太太这般只怕定然会要奶奶想法子的,正如奶奶说的,如今这林姑娘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因此奶奶还是早早想个脱身的法子才好。”

    王熙凤点了点头:“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因此我只跟她说,让她叫了宝玉房中的商量,明儿我虽然过去,可也不多发表意见,只看那宝丫头有什么高见。”

    平儿微微摇头:“只怕奶奶是脱不得身了。”

    王熙凤诧异的看着平儿:“此话如何说?”

    平儿笑道:“太太今儿原也是可以找宝二奶奶的,可她偏不叫,到底宝二奶奶才是她的亲媳妇,奶奶虽然说是她的侄女,可哪里有这自己儿媳妇亲的,她偏叫了奶奶去,奶奶不觉得里面有玄机吗?”

    王熙凤听了微微一愣,然后不觉道:“是了是了,我算是明白了,太太其实也不是糊涂人,她何尝不明白,如今的林妹妹是不得动的,可是要拿回那些凭信,想来是非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才是,她自不会让自己的儿媳妇去做,如此一来自然只有我去做了,即便将来事发了,她也只将责任推我身上也就是了。”说着,脸上一番恼怒。

    平儿点了点头:“可不是这话,如此一来,奶奶以为自己哪里还能脱得了身呢。”

    王熙凤心头一惊,听了平儿的话,她如何不明白这王夫人分明是要自己做替死鬼,如此一来,她当如何脱身。

    “说什么脱身不脱身呢?”但见贾琏凑巧走了进来。

    平儿忙上去接过他褪下的薄棉披风,然后挂一旁,贾琏则在一旁熏笼去了自己的一些寒气,然后才过来:“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们主仆说什么脱身不脱身。”

    王熙凤微微侧身,让出了位置让他坐,又对门外喊道:“把白日我吩咐给二爷炖的燕窝拿来。”然后才道:“才我去太太那里了。”然后就将事情说了一边:“如今听了平儿的话,才明白,感情太太是想拿我做替死鬼呢。”

    平儿接过外面小丫头端上来的燕窝,递给了贾琏,然后才道:“二爷,如今你可要为奶奶拿个主意才成。”

    贾琏吃了几口燕窝,有了些许暖意,然后笑道:“哪里是我出主意的,平日你们主仆素来主意也多,很不用我再多事了的。”

    王熙凤一旁笑骂道:“这会你倒是谦逊了,平日也不见你老实几分,正经的,快给我出个主意才是,明儿我该如何回了太太的话呢?”